儿时读《神笔马良》, 马良的神笔是正义的化身,也是皇帝欲望沟壑下的送命神器。随着年岁的增长,虽不再相信童话,但却坚信不以恶小而为之,不以善小而不为的道理。
最近,听一位书友分享马伯庸的《四海鲸骑》,被朱建文的奇幻的探险之旅而吸引,被书里牺牲小我奉献最终得以回馈滋养的结局而感动。
试着入手一本此作者《七候笔录》,一读便被深深吸引,随后将马伯庸出版的所有书都下了单。这种冲动让我想起儿时对阅读的那种饥渴。
那个贫乏的年代,那个闭塞的时期,没有人懂得那种渴望,我被深深遏制在长辈们的认知里,挣扎无效,反抗无力,因为没有。
我的小学在一个小山村,到镇上得走个把小时,去县城也要一天的时间。教书的老师也不全部是正规军,基本的国标拼音发音都是五花八门。那时,如果谁有一本连环画图书,那是全校羡慕的对象,包括我在内。
儿时,父亲常年工作在外,记忆里都是来来往往,不过最让我欣喜的是,每次回家,包裹着或吃的或用的那张报纸。
那是除课本外的唯一世界,每每总会偷来读。也总会被母亲与父亲责备不懂珍惜物品,在物质贫乏的时代,阅读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而我却总也说不清原因,想、渴望的萌芽却有如一层油毡纸被死死糊住。父亲看的《水浒传》、《杨家将》被母亲收在隐秘的角落,高中毕业后无意中翻到,已经被各类虫子蛀得不成样子。
是的,父母亲及兄长还姐姐,希望我这个家里的老小能有所建树,隔绝了一切本就少得可怜读闲书的机会。
作业,课本是我学习的唯一来源。不搞这些时,就是割猪草,做放牛妹,再就是和一帮一般大的男孩漫山乱野。
小时候,也没有觉得什么不快乐,不让就不让吧,因为没有太多的羡慕有书读的孩子,我们都是一个模子的家长,一个样子的生长环境。
后来当条件允许,可以自由支配时,却已然没有了那份迫切。
再大些,结婚生子,想培养他爱上阅读,便不时抱本书装装样子,不过大多也只是抱本书罢了。
可是当我听《四海鲸骑》竟开始心生起一份期待。翻开《七候笔录》,马伯庸笔下那个有如残烛星火的老者撞入我眼帘,酒气,诗才,声音嘶哑豁达,高吟“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一幅画面呈现在我脑子里,心底也升起丝丝悲凉,同时想起那个喜欢自言自语,但已经去世多年的父亲。
母亲告诉过我,父亲去世那日的上午,他趴在老家堂屋的饭桌上,给远方的我写信。没有寄语,只有问候,谁成想还未寄出的信笺,竟成为父亲留给女儿的绝笔。如若父亲被炼成笔灵,他是否会选择我做它的宿主?我倒极其愿意的。
《七候笔录》全书以笔冢主人将老者诗才炼成青莲笔灵不受所控,引发各路人马千年追寻青莲真笔灵的恩怨纠缠。
马伯庸固然是读过万卷书,不然怎会将历代文人尽数罗列?没有鬼才又怎会将之串连成一个又一个奇幻之情境?
其笔下的古代文人诗词,在他笔下借助笔灵的展现有汹涌,有湿润,也有豪情万丈,离奇而又壮丽。
个人胡想,下册才是他的要义,也是马伯庸想要借小说说给世人的话。
笔冢主人“不教天下才情付诸东流”,在后世笔冢吏的欲望驱使下,已经曲解了笔冢主人传承精要。
各方争夺太白青莲真笔灵,想要一家独大不惜杀伐,甚至甘愿为仆违背祖训,导致本就岌岌可危的笔冢吏传人惨糟灭门。
当主人公罗中夏,也就是笔冢主人选中的渡笔人,从国学老师鞠式耕“不违本心,好自为之”的赠言里做出抉择。
当在利益与生命中,选择以生命为先时,就注定了天人笔的失败。
不说作者的历史底蕴,不说作者的脑洞奇大,也不说作者的文字功底,就作者描述当罗中夏悟出笔冢主人的心愿,计划散去万千笔灵。
天人笔呵斥罗中夏:“你可知道把所有笔灵散掉,会是什么后果?这么多人,这么多想法,若同处一世,无有拘束,会闹出多大的混乱?人心浇漓,世风日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这何尝不是对古代“焚书坑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疑惑?
罗中夏回答:“那又如何?百花齐放,总好过万马齐喑。你所恐惧的,正是我的希望所在。”又何尝不是对百家争鸣的期翼?
我想,这也是马伯庸全书的要义吧。文化,需要包容,需要百家争鸣!或许这才是文化传承真正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