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象棋的故事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不知道谁送了我一副吸铁石的便携式象棋,墨绿色外皮,外形如一本小笔记本,十分精致。倘若放在今天来说,可以称之为微象棋。

棋子上的刻字比较随意,红黑的士没有区分。以至于我打开棋盘,看到倒过来的士就念成了干。起初拿到这副象棋,也不知道怎么走,因为当时我只掌握了飞行棋的玩法,对此类没有骰子的棋无从下手。

直到某一天母亲带我出去朋友家串门,我依稀记得那一晚我看完了热播的雷欧奥特曼,跟着母亲开到当时周边还没有那么多分不清名字的小区大栅桥一带。那时候大栅桥和小栅桥隔河相望,河道还很宽,周边是传统的江南平房,应当比现在西塘一带更原生态。母亲带我走上桥,和一个老人打招呼,我问他在桥上看什么,他说在看船。看船二字在我儿时的耳中听到甚多,我至今依旧觉得看船似乎是一项在当时的老辈中十分流行的行为,只可惜当时只能手机和4G未出世,不然看船或许能成为网络直播的好素材——用拍摄杆保持通用自拍视角和桥下船只同框,即便不慎失手画面被河面占据,手机临终那一刻也能欣赏到河底风光,也定能引来看客们的无声喝彩。

然而那个年代臃肿的大哥大也只有大老板们能用,我们显然不具备这种能力。而后老人引我们去他们家,我才明白这位老人正是母亲朋友的家人。进门后,时年三十多岁母亲拉着朋友聊天,聊天话题我记不清,唯一肯定的是即便是如今已经三十岁的我肯定也不会对此产生同龄人唠嗑的兴趣。那位老人倒是不介意巨大的年龄代沟,看我手里拿着象棋,就饶有兴趣地要教我。

他对我说道,你会下象棋么?

我摇摇头。

他说,那先教你识棋子吧。

得益于我小时候喜欢摆弄识字卡,所以棋子上的字并没有障碍,唯独那个干字让老人纠正了一百八十度左右。

而后老人就是教我棋子的走法:这些你应当记着,当真下的时候要用。

老人不像孔乙己一样迂腐,每个棋子都讲的透彻明朗

而我对桌游热爱的宿命也从那时有了预兆,且没有当掌柜的梦想,所以也听的用心。

于是那天我就学会了象棋的基本走法。也不知过了多久,母亲带着我道别,老人送我们到桥上,继续看船去了。直至今日我也再未见过,然而这段记忆和我的象棋粘合在了一起。每次跟人提起我的象棋是谁教的,我就会搬出这段颇有传奇色彩的经历,跟他们讲讲那个神秘老人的故事。

后来我每天上学前时,都会拉着爷爷下一盘棋。那时我也好奇我爷爷明明会走为何不教我。小学初中那段时间我下象棋成迷,有过很多疯狂举动,在班级里未逢敌手不说,也在暑假去村里大摆车轮战,和来驻守的兵哥哥以及村里的人下棋。且罕有人制裁。然而我却唯独未曾赢过爷爷,而后大学工作,渐渐放下了棋子。和爷爷也几乎未再对弈过,和他的上一盘棋是何时,我已记不清楚,只是现在想再跟他下一盘棋已成奢望。

暑假里下载了个中国象棋的app,联网下棋,不缺对手。我下了几十盘,有胜有负。年少时拿着棋子享受旁人称赞的轻狂自负早已经在高中时一场学校组织的象棋比赛中被击碎殆尽。然而绞尽脑汁预测对方的下一步,酝酿自己的杀招的激情依旧令人沉醉。美中不足的是,手里拿不起屏幕中的棋子,也不知道屏幕对面是怎样的人,是面露诡笑还是眉头紧锁。

我依稀记得在初一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我心情抑郁地走进暑期英语夏令营的班级。然后身后有个略黑的男生拿着一块脏的不行的手帕不断擤鼻涕。然后在我翘凳子的时候故意把桌子往后一拉。我略微愤怒地转头。看到的是他一脸诡笑:听说你叫翁XX对吧?听说你象棋很厉害对吧?

本人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从来不会被愤怒冲昏头脑。

——可那是我三十岁以后的事情了。

夏令营的第二天,我带了象棋去学校,直接教了这个男生做人。

然后“象棋成了我们友谊的桥梁”一句话出现在了初二新学期的作文本上,至今记得那篇文章被当时极严苛的教语文的班主任表扬情感真挚。那也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写作可以抒怀。

近二十年已过,当年执红棋自负的我,过起了平淡稳当的人生。当年稳重的他却冲破束缚走了大胆的一步,定能到达更高的地方。

棋可能无法再下,但希望曾今坐在棋盘对面的人们岁月静好。

我和象棋的故事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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