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父亲节,已经过了有些日子了。
我不知道,这是我所经历的第几个父亲节?但我知道,从2009年开始,我将要度过一个又一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了。
我只知道,打我记事起,在我长达42年的生命历程里,父亲节时,我只给我父亲买过1次礼物。
而且,就是当我送给父亲那简简单单的、唯一的一份礼物时,我也不在父亲的身边。
爸,您知道我当时送您礼物的情形吗?
以前,每到父亲节,我总是早早地给您写了信,投进邮筒,然后想象着您接到信时,脸上绽开的笑容。
1998年,我正在读大四。那年的六月,眼看着您的节日就要到了,我是既高兴,又恐慌。
心想,今年一定要为您买点什么。虽然,那时咱们生活还是很拮据,我每月只有一百五十元的生活费,我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可是,毕竟您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当我遥想着在家操劳的您,多想在这个感恩的节日里,给您一点欣慰,给您一份惊喜啊。
于是那天早上,六点钟不到,我和男朋友就吃过了早饭,赶往学生街买礼物。
平常熙熙攘攘的学生街此刻却个个都是大门紧闭——因为我们来得太早了。终于盼到了7点半,学生街上的一家家商店才懒洋洋地起床,开门纳客。
看着琳琅满目的礼物,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样样东西我们都恋恋不舍,件件礼品又被我们一一地否决:太便宜的,不能表达我们的心意;太贵的,我们又怎能负担得起呢?而且还要考虑邮寄,因为我离家二百多里,礼物必须邮寄回家。
我们逛完了整条学生街,没有买到称心的礼物,我俩又奔向较远的超市。
我们终于选定了一盒“康富来”洋参。爸,您知道吗?就这,还是您的女婿拍的板呢!他看着我,低声地说:“洋参对身体好,这个包装好看,邮寄也方便,路上不容易坏呢。清,委屈你了,就选它吧。”
爸,整整16年了,我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年暑假我们回家,看到那盒包装完好的“康富来”洋参,还静静地躺在您的书桌上呢。
当我嗔怪您:“爸,您还怎么还留着它啊?!”
您无比怜惜地抚摸着它,半天,嘴角抽动了几下:“傻孩子,你现在还不会赚钱,哪来的钱给我买好吃的啊?这一定花了你不少钱吧,妞?”
爸,我知道,那是您舍不得吃,您把它视为珍宝哩!
父亲,这就是您。您总是想方设法地让我过好日子,而自己又总是那样的节俭。
您对我们没有任何的要求,而我,却总是一次次地向您索要生活费。我知道,每一次要钱,我都是在给您出难题,每次的提笔我都是那样地艰难。
但是您从来不怪我,总是尽量地满足我。每一次,当我离开家乡,去往求学的路上,您都只有一句话:“阿清,如果你没钱了,你就写信给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你不能苦了自己!”
父亲啊,您知道吗?那时的我多想赶快熬到大学毕业,不想再给您增添一点儿的负担,不愿再让您增添哪怕一根新的白发啊。因为那时您已经年过6旬了,爸!
终于盼来了毕业,我走出了校门,参加工作了,就像小鸟飞出了小笼,心里是多么高兴呀。
不到一年,我成家了,后来您的外孙也呱呱坠地。
笨手笨脚的我,开始忙于工作、孩子、丈夫,总以为这些都比您重要,总以为我还有长长的日子可以孝顺您。顶多也就是抽空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更多的时候,我还是忘了父亲节,直到2008年的父亲节。
在网络上,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节日总是被渲染得五彩缤纷,在过完没有母亲的母亲节之后,我早早就惦记着父亲节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回家给您过节。
因为当时,我第一次接手毕业班,我的脑海始终充盈着140多个学生的身影,我的心被他们塞得满满的,自私的我无暇顾及您的感受。
现在想来我的心中只有无限的悔恨与懊恼,我恨自己的自私,恨自己的不孝。
爸爸啊,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再来,我一定会放下手头的一切回去看您,哪怕是一眼也好。尽管我的双肩,一头担着我的学生,一头担着我的家庭,我也要分出身来,回去看您一眼。
因为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去争取、去努力,而您走了就是永远消失了!我再也无法感受到您的疼爱,再也无法抚摸您的大手了!
那年父亲节的上午,我打电话回家,回答我的是一声声令人心焦的“嘟嘟”声。我想您一定就在旁边,肯定能听见电话声,只是您无法行走,您接不到。
我知道哥哥嫂嫂他们下地去了,家里没有别人,只好打电话给三姐,让她给您买好吃的,让她晚上回家,让您接个电话。
可是粗心的三姐啊,她居然忙得忘记了回家。等到晚上,我只好打哥的手机,然后让您接听。
当我问您:“……爸,三姐给您买好吃的东西了吧?”
您大声笑着说:“傻孩子,你上次买的东西我还没有吃完呢。再说了,我又不是小孩,怎么天天要东西吃啊!妞,你就安心教书吧,别担心我,我最近身体好多了!……你们上次回家一定花了不少钱,你们就等明年暑假再回来。”
我问:“爸,我们今年的暑假真的可以不要回去吗?”“最近我的饭量好着呢,你们就别花这冤枉钱了,我等着你们!”
“那我们这个暑假就不回去了,我们明年暑假再回家看您,您一定要等我啊!”“好,你们明年再回来!”
听着您的话语,我的泪无声地滚落。这时候,您想的还是我,而不是您自己!
可是父亲,您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是您亲口告诉我的,您要等我今年暑假回家看您!可是如今的我该到哪里去看您呢,爸爸?
当我站在高山上呼唤,您听得见吗,爸爸?当我站在海边眺望,那里会有您的身影吗,父亲?…… 如今的我要到哪里去找寻呢?即使是在梦中,您也不肯和我说一句话!难道是您心虚了吗?难道是因为从来不撒谎的您欺骗了我,您才至今不肯和我说话?父亲啊,请您给我答案!
可是高山不语,大海无言。
父亲啊,天堂里有属于您的父亲节吗?我想一定会有的。
您一定要在天堂里过个幸福快乐的节日,哪怕把这无尽的思念与痛苦留给人间的我!
父亲啊,没有您的父亲节,我注定是痛苦的!没有了您,今后的父亲节,我除了怀念就只有泪水了!今后的父亲节里,追忆和惋惜将是我永远不变的二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