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尽带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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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这是黄巢在鼎盛时期所写,也为后人最熟悉的一首诗《不第后赋菊》。

黄巢写的这首《不第后赋菊》开启了唐末的乱局。自安史之乱后,唐朝的繁荣景象已经不复存在,苟延残喘了100多年,晚唐社会在各种势力的制衡下,呈现出死而不僵的局面。此时的唐朝政治局面已经无法由皇帝掌控,外有藩镇军阀及地方军阀拥兵自重,内有宦官势力干预朝政,朝廷内部大臣争权夺利,大唐政治逐渐走向腐朽,导致百姓的生活出现危机,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政治腐败,老百姓深受盘剥。老百姓缺吃少穿,生活艰难,急需一个人来打破这种“死而不僵”的局面,黄巢作为农民起义军的领袖应运而生,成为唐朝的“掘墓人”。

黄巢的这首《不第后赋菊》写的确实不错,这让许多研究者有些不解。

自古农民起义,不去追究个中政治及人为因素,单就起义领袖而言,几乎是清一色的半字不识的泥腿子,可黄巢并非大老粗。

陈胜吴广为佃农,自不消说,汉末黄巾军也是如此,故而演义小说常有类似描写,说荒年落草的数百贫人虎踞山林,初以劫掠附近州县,填饱肚子为要,后声势壮大,各方面需要正规起来,才四处求贤士,寻军师,继而立根据地,扫荡南北,逞一时智勇。

按照出身论来说,黄巢不是百分之百的农民,他有着这样的身世:唐末民军首领。曹州冤句(今山东曹县西北)人。稍通书记,屡举进士不第,以贩私盐为业。家富于财,善击剑骑射。

《旧唐书》里的记载,论其为“本以贩盐为业”。

而在《新唐书》里,这位黄某人又被说成是“世鬻盐,富于赀”,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在《新唐书》里,唐朝的董事长或是首席执行官并没有将黄巢视作一般的流寇、乱匪,而是将他列入了“逆臣传”当中。

综合来看,这位黄某人,在当时怎么说也是个中产阶级,原本想通过“原罪”性质的财富积累,鲤鱼跃龙门。也就是说,他最初的梦想,只是在国家体制内,做个安分守己的公务员,过上体面的生活,不用为了贩私盐而整天提醒吊胆,即使上个厕所也时刻担心是否会被“六扇门”的捕快逮去。

这样一个一心向往“正常”生活的人,怎么会突然走向反社会的道路呢?

历史学家黄仁宇先生曾说:“中国的民变,通常在开始时,带有几分离奇和神秘的色彩。”这句话不仅道明在具体行动中,一般的民变最先都会以巫蛊、宗教,比如“某某必死,某某必兴”这样的方式显示自身取而代之的合法性,也同时说明,传统造反者的“平地突起”的意外性,这是因为“农民安土重迁,除非有剧烈的天灾人祸,很少机会能促使大量的人口铤而走险。”

显然,黄巢铤而走险,也是有着“迫不得已的苦衷”,是遭遇了金融危机还是信用破产?都不是,对于黄巢及其时代的大多数人来说,最大的人生打击,就是“屡试不第”。这已经不是祖坟冒不冒青烟的问题,而是还有没有机会有钱、有闲、有派地去祭祖扫墓的问题,加上唐末藩镇割据,蝗灾蔽日,贩私盐的生意也不好做,一些州县已经有人起事,看来天下要大乱。

875年,王仙芝在河南起兵,黄巢在家乡与几位兄弟响应。与黄巢一样,王仙芝也曾从事过贩卖私盐的小买卖。王虽起兵在先,名号也响亮——天补平均大将军兼海内诸豪都统,但作为跟从者的黄巢,似乎更具有豪杰之气,通俗地说,黄某人更像个黑道中人,与朴素百姓心中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形象十分贴切。而王仙芝与《水浒传》中的“及时雨”宋江更类似,整天想着朝廷招安,封官晋爵。

这原本没什么错,任何一种投资都希望有高额的回报,更何况投资物是自己的性命。但老王的心似乎急迫了些,私欲一旦表露得过多,很容易引起众怒,黄巢就说过这样一句话:“始吾与汝共立大誓,横行天下。今汝独取官而去,使此五千余众何所归乎?”

黄巢想要的可不是一个人混,而是弟兄们一起混,这样才有滋有味。黄巢在这一点上做得还不错,他如同电影《古惑仔》里的那些有血有肉的带头大哥一样,好事先让兄弟们享用,自己喝汤也无妨。

正因为有类似“弟兄们快撤,我掩护”的胆气与牺牲,在横扫大江南北的最初,黄巢吸引了一批士人附从,为其出谋划策,也有城市人口的加入,因此,“他部下农民军的成分,并不十分浓厚,他的部队一经打散又能迅速恢复”。

黄老大用心又用命,内部团结,具凝聚力,小弟们的战斗力自然不可小觑。想打是精神,能打是实力,故而我们看到了以下一幕又一幕的大胜仗。

879年9月,黄巢攻克广州,俘唐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又分兵西取桂州(广西桂林),控制岭南,自称“义军都统”。黄巢军连下永州(今湖南零陵)和衡州(今湖南衡阳),抵潭州城下,唐将李系闭门守城。黄巢挥兵一日而下潭州,唐军死伤100000之众。

这一时期的黄巢,日子过得很滋润,兄弟们的心情也不错。不过这只限于黄氏集团内部,对外,这个打小在尔虞我诈的现实社会中摸爬滚打,洞悉人心世态的男人当然明白,打仗不是过家家,更非请客吃饭,大家伙都是提着脑袋讨生活,没有油水,谁会齐心用命。这其实也是一则血淋淋的丛林法则——你若不杀人,人便要杀你。

所以,在后世史家的笔下,便有了这样的文字:“他在广州大肆屠杀”,“与长安人民关系,一直没有弄好”。仅仅是军中闹瘟疫,士卒欲北归,为了不给唐军留下“战利品”,黄巢竟下令利刃屠百姓。

当自己的东西有可能成为他人的宝物时,那就不再需要珍惜,他于公元881年攻陷长安,所谓将士“杀人满街,巢不能禁”,也无非是看穿了时日不能长久,霓裳夜曲,美酒佳肴,过一天是一天,何必去管百姓死活,兄弟们高兴就行了。黑道为目的而不择手段,黄巢也不过如此。

到后来,黄巢就直接是“纵兵屠杀,流血成川,谓之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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