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椒鱼头和全家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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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家出游，这么刺激的事情，你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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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9日，正面登陆浙江的超强台风“利奇马”也影响了八达岭长城，北八楼下山缆车的入口前挤满了湿漉漉的游客。

我不时转头往后确认爸妈、弟弟和弟妹的位置，挨着我的人穿着一次性塑料雨衣，悉悉索索淌着水，不时擦过我也在往下淌水举着伞的手臂。山顶风冷，我却非常焦躁，一来鞋袜衣物背包全湿，二来被包围在密集的人群中，三来无法预估等待时间。

队伍缓慢向前，突然一个小女孩逆着人流奋力往后挤，“哎，这是谁家的孩子走失了？”她挤过我时，我刚要开口，小女孩突然调转方向往回挤，马上就被一个脸上混杂着惊恐和急切的年轻女子抓住手，扯到了身边。年轻女子低头斥责小女孩乱跑，转头又责骂一旁的丈夫没尽到看护的责任。

我在这一家三口后面，小女孩倒没事人一样，两个大人之间却起了战火。妻子先挤去售票口买票了，留孩子给丈夫看着，哪知一回来，孩子不见了。丈夫是个不着急的主，想着队伍还那么长，本就没必要着急去买票，慢慢等就是了。两个大人吵到最后，都愤怒地甩开脸，互不理睬。

弟弟和弟妹被挤到我身后，我们心照不宣，脱口而出：“难怪说情侣结婚前需要一起去旅行一趟，不止情侣，朋友、家人也差不多。”

八达岭长城是我们一家五口北京旅行的最后一站，看到那一家三口，回想过去一周的旅行，我们倒是比较顺利和平和，因此，即使人贴人浑身潮湿，我的焦躁竟慢慢平息。

剁椒鱼头事件

但“冲突”也不是没有。

北京地铁六号线十里堡站D出口有一家湘菜馆，不仅靠近我们短租的民宿，也接近江西人嗜辣的口味，就成了我们一家在北京的定点饭堂。

在又一个走到腿废的傍晚，我们又坐在了这家湘菜馆的同一个位置，甚至连我们每个人的座位都跟第一次一模一样，我们还点了第一次吃过的双味剁椒鱼头。小炒一个接一个上来，很快就被又累又困又饿的我们扫荡干净，碗里还有米饭，却没菜吃了，我们喊来服务员，催了下鱼头，然后又下单了一个空心菜。一会儿，补点的空心菜上了，我们吃了几筷子后，发现不对劲，都过去四十多分钟了，怎么鱼头还没上？

又喊来服务员，听出我们已有不满，他去厨房看了眼，回来跟我们说，还要十多分钟。弟弟一听，明白他们还没开始做，想起服务员前几次“快了快了”的敷衍，这样的“欺骗”令弟弟很不愉快，爸爸也一样，两人直接向服务员说退菜。

听到要退菜，留着饭、刷着手机就为等鱼头的我马上反对：“我们又不赶时间，那么着急干嘛？退也要先问问其他人呀？何况，我是真得很想吃鱼头呀。”最终，剁椒鱼头继续蒸着，这个小插曲也引发了我们一家旅途中最激烈的讨论。

二十多分钟后，鱼头终于端上桌，刚想下筷子，结果双味变成了单味，喊来老板，老板想以回锅蒸或送饮料或抹零头来息事宁人，经历了前面的敷衍，我并没有感受到老板的诚意，所以毫不犹豫地据理力争，直到得到了我满意的解决方案。

一个剁椒鱼头，常年分居三地的五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彼此的脾性，或急或缓或佛，才清晰和分明地感知和重构。

第一次全家出游

这是我们家的第一次集体出游，目的地是北京。

8月1日晚11点，我从广州东出发；8月2日早8点半，爸妈从赣州出发；我们仨汇合在同一个车厢，下午3点抵达南昌弟弟和弟妹的家里。8月4日早8点半，我们五口人从昌北出发，11点落地北京，下午3点住进民宿，开始了我们为期一周的旅行。8月10日晚11点，在空中颠簸了两个多小时后，我们终于返回南昌。8月11日下午1点，爸妈乘火车返回赣州；8月12日下午3点，我乘坐的火车抵达广州东，至此，舟车劳顿的第一次集体出游终于结束。

全家出游的想法早在今年春节就有，拖拉到8月才成行，是要凑我们三个年轻人都能休假的时间，选北京的原因是偶然听到我爸说想去北京看升旗。规划五个大人的出行，相对简单，但也不容易，过程堪比一个小型项目管理。比如，我妈晕车极为严重，除了自己骑车不晕，啥交通工具都晕，所以，出行方式要尽量避免汽车；我和我弟已经去过北京的一些景点，那景点的选择上如何平衡去过的和没去过的；哪天去哪些景点，要吃什么特色菜，要住在哪里，要怎么纪录这个过程，打包行李的清单，买多少钱的旅游意外险......琐琐碎碎，都要顾及。

然而，规划再好，现实总是出其不意。比如，我们忘记了暑假是北京的旅游高峰期，五点十几分的升旗，我们四点出门已经太晚，对比人家凌晨一两点就来安检排队的人，我们也只能在广场边缘眺望国旗杆；我们也忘记了故宫有人流限制，想着升旗看不到，那买票去故宫吧，结果别说当天，就连第二天的票都卖光了；身处北方被暴晒了几天的我们，全然没有意识到台风“利马奇”威力这么猛，吸取前一天热到水不够喝的教训，特意多背了几升水的我们，却被八达岭长城上一阵猛过一阵的狂风暴雨，浇了个透心凉，直接变成负重前行；以及晚高峰的地铁、坏掉的充电线和整锅糊掉的面条等等。

不过，全然接纳，灵活的调整和取舍，意外和未知总能带来惊喜。比如，错开游客和高峰期不用等位的烤鸭店；乘船穿过圆明园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飘荡在颐和园湖面一个小时的凉风和远景；以及民宿楼下新新开业跟南方完全不一样的超市等。

旅行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要走很多的路，要跟很多人挤在一起，要承受不合理的高价，要短时间输入大量信息。“上车睡觉，下车拍照，回家忘掉”我爸之前跟的一个导游这么跟他们说，这也是我们在旅途中的真实状态，在北京的那一周，我们也经常出现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面面相觑，愣是想不起来哪天去了哪里，吃了什么。

所以，旅行的意义是什么呢？全家出游的意义是什么呢？

“是一次家庭团建喽”，弟妹这么说。大家都离开了自己熟悉的环境，进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惯性的家庭角色被打破，长大的子女不再是被照顾的角色，衰老的父母需要帮助来学习导航路线，每个家庭成员都有当下的擅长和不擅长，面对着共同的未知，只有相互信任和支持才能带来更广阔的安全感。

老妈还是吐了很多次，颐和园的游船、去八达岭的公交、回南昌的飞机、回赣州的火车和回家的出租车。她也不止一次在我耳边“诉苦”：“我们出来几天了呀？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哎呀，下次再也不出来了，好苦啊。” 我开玩笑：“万一下次带你们出国怎么办？”，她一听，头摇得更猛烈：“那我更不去了！”

我遗传我妈，曾经也晕车的厉害，每次吐完，都会暗暗发誓：下次再也不给自己找罪受了！而一旦身体的不适消除，往后的时间里，能想起来的却只有看过的景，遇到的人，吃过的味，而这些都是人生珍贵而又难得的经验。

所以，旅行的意义就是这样吧，剁椒鱼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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