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昨天在网上突然看到一个视频,一群美女围着一个流浪汉拍照,看完我笑了半天,笑完后想一想,还有点想哭。
这些美女平时一个个打扮地光鲜亮丽,对脏兮兮的流浪汉避之唯恐不及,怎么现在一个个都变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流浪汉叫沈巍,虽然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其貌不扬,甚至有点脏脏的,但因为他谈吐不凡,其修养学识堪比大学教授,被路人拍成视频上传到网上火了,因此前来找他合影的人络绎不绝。
沈巍是上海人,今年52岁,目前已经流浪了26年,1986年进入上海徐汇区审计局工作,1993年因病休假至今,有关他是复旦毕业与妻女车祸过世全是谣言,他目前仍有亲人在世。
沈巍虽然一直过着流浪生活,但他一直坚持读书,将书本随身携带,很多次网友都拍到他路在灯下读书。
他给路人说《论语》,讲的风趣而不失内涵:
他说古人简单八字足以概括处世道理
善始者众,善终着寡
他说一开始大家都很热情
但到最后
真正能一直走下去的
寥寥无几
除了儒家经典
他对现代商业和经济
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张瑞敏…因为我老看他的东西,看得比较多
我觉他是从实际当中总结出来的
并不是那种很玄的理论
但是我觉得他们的书
在我内心来说没有多大的价值
他们最关键的是实际成绩而不是这些书这些理论”
02
沈巍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熟悉他的人也喜欢和他交流。《论语》、《战国策》、《朱子家训》以及中外名著,沈巍都可以讲述得生动有趣,每一次交流都感到受益匪浅。
与沈巍的博学相对比,中国一些知识名子实在令人失望,一些大学校长连基本的文化常识都没有。
在2018年北京大学120周年校庆上,北大校长林建华将“鸿鹄(hu)之志”念成了"鸿浩(hao) 之志",将“莘(shen)莘学子”念成了"jin jin 学子",引得全民哗然。
几年前,台湾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应邀来清华大学演讲,在互赠礼品环节,时任清华大学校长的顾秉林向宋楚瑜赠送的是一幅小篆书法,书写的内容是黄遵宪的诗《赠梁任父同年》:
寸寸河山寸寸金,瓠离分裂力谁任?
杜鹃再拜忧天泪,精卫无穷填海心!
其中,第二句首字“瓠”读作hù,顾校长在念这首诗时,念到“瓠离分裂力谁任”时,就被“瓠”字卡住了,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字该怎么读。后经人提醒才得以圆场,引得学生们哄堂大笑,场面相当尴尬。
自己送给别人的礼物,自己却连上面的字都没认全,这情何以堪啊!?
堂堂大学校长,而且是著名大学清华北大的校长!他们不仅是领导者,更应当是学问家和教育家,他们是社会文化和社会美德的象征,是知识的化身,教育的楷模和道德的旗帜。然而在他们身上居然出现了上述匪夷所思、令人捧腹大笑的情况,难怪有人说:“大师在流浪,小丑在天堂。”
03
俗话说“人红是非多”,本来是路人倾听沈巍传道授业解惑的画风,但是这画风很快就被一群乌合之众给破坏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沈巍没有短视频账号,又因为自身的传奇色彩,使那些专门以他为卖点的账号的粉丝量在短期内迅速上涨,于是一群沽名钓誉之徒嗅到了商机。
最近一段时间,有近百名主播与微商聚集在沈巍经常活动的地方蹲点,表面是一睹大师风采,实则为了蹭热度赚流量,“大师就是流量”。与大师合个影,拍个大师的视频,尽情地消费别人,将沈巍当作一个赚钱的流量池。
面对这群人,沈巍知道自己成了他们利用的对象,他无奈地说:“你们都不是为了我而来,是为了钱而来的,好了,我不想多说,因为我感到很难受,我现在就把自己当猴子一样给你们耍,你们爱怎么耍就怎么耍吧……”
04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流浪汉到一个被人尊敬的“大师”。如此大的反差,让我想起我以前遇到的一个流浪汉故事。
有一次我上街买东西,看到一个30出头的女家长带着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孩买东西,小孩看到商店好玩的玩具就忍不住想要,吵着闹着要妈妈给他买,她妈妈说:“家里已经好多玩具了,乖点儿,已经够了,太多家里放不下,别买好不好,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但孩子还是不依不饶,吵着闹着想买那个玩具,甚至在商店门口哭起来了,脸涨地通红,这个时候女家长也有点生气了,气愤地骂了几句难听的话,但孩子哭地更凶了,母子俩一时僵持不下来。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商店门口旁一直有个流浪汉在垃圾桶里翻东西,那个垃圾桶是我们平时经常看到的绿色长方体形状,他不时地拆开垃圾桶里的一些塑料带子找找有什么收获。流浪汉的目光也同样被这个小孩的哭声吸引住了,看向了这边。
女家长那边千说万说,总算让小孩不哭了。女家长安慰小孩:等你期中考考好一点我就给你买,说话算话,好不好?
小孩擦着眼泪点点头。
女家长见周围人都看着她,就急着拉小孩走,边走边说:考好一点,不然长你大以后就像这个臭乞丐一样捡垃圾!
母子路过那位流浪汉时,我见流浪汉低头翻垃圾,似乎对母子的话充耳不闻。
但我对这位女家长的最后一句话耿耿于怀。
我觉得这句话反映出了三种情感:鄙视穷人、不同情弱者、势利眼。
那个流浪汉的模样我至今记得:几乎跟这位受人景仰的沈巍大师一样:同样的发型,同样的衣服,同样的污垢,不一样的是,沈巍多了一份儒雅的气质,这是读书人特有的。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若不是沈巍通过短视频火了,现在依然会有人对他说出这样的话,甚至有人会在他捡垃圾的时候冲他吐痰。我见过路人对流浪汉那种鄙视的眼神,像见瘟神一样,他们从心底里看不起流浪汉,甚至把他们当做孩子的反而教材。
当时我心里我非常想对那个女的说:捡垃圾怎么了?捡垃圾碍着你了?每一个劳动者、每一个行业的工作者都应该被尊重,他们不干涉你的生活,你凭什么瞧不起人家?
“照你们这么说,只有没钱了才去垃圾分类,那这垃圾分类到哪天才能实现?”
沈巍说自己在外面流浪捡垃圾,是因为对垃圾分类理念的认同,可很多人就是势利眼,就是瞧不起捡垃圾的,沈巍跟其他流浪汉一样受到这个世界的岐视。
05
我发现中国人对流浪汉、卖艺者或者乞丐的岐视很严重,我有一位朋友是搞民谣音乐的,有一次他在贵阳街头唱歌,歌声吸引了很多路人驻足,结果有两位城管过来赶他走,理由是:“这里不能乞讨。”
我朋友听了大为恼火,当场与那城管吵了起来,旁边的路人也为他辩护:卖艺是卖艺,是靠自己的劳动获得的合法收入。但那两位城管硬是认为卖唱是乞丐行为,蛮不讲理,最后导致朋友不得不离开。
准确来说,沈巍如今的行为应该用“流浪汉”来形容,但是很多人潜意识里对沈巍的定位是“乞丐”,他们混淆流浪汉的意思,将其归于乞丐行列。
大多数中国人对乞丐的印象是这样的:看上去很可怜,穿着破烂不堪的衣服,身上也许还有伤,前面放着一个破碗,也许还会有大段大段素材证明自己多么可怜……
我发现大多数中国人对乞丐的印象不好,很多人对“乞丐”这个词带着天然的蔑视。其实,美国的乞丐和中国乞丐性质不同,乞丐跟正常人一样生活,正常出入商店与图书馆而不被阻拦。有些乞丐有自己的手艺,通过自己的辛苦付出,用一段精彩绝伦的表演来获得群众的打赏,属于街头艺术。这些人会获得尊重,绝对不会像中国的乞丐一样被人看不起!
但沈巍没有获得这种尊重,无论是红了之前,还是红了之后。
在没红之前,他的捡垃圾的行为令周国的居民受不了,遭到冷言冷语,经常被投诉,被驱赶了两次,没有几个地方肯收留他。周围人觉得他捡垃圾的行为有病,居然将他两次送进精神病院!
在他红了之后,网红与微商借着他的名气来榨取利益,一群人转着他转,严重影响他的生活休息。
有一次,沈巍对众人说:“大家不要等了,我休息去了,我去睡觉了,我太累了,已经三天没有好好睡觉了,我现在才知道做“红人”挺苦的……”
读书之人,最忌讳的是心烦气燥读不下书,这群里沽名钓誉之徒破坏了沈巍安静读书的生活,她们拿起美颜相机与“流浪大师”合影,她们只知道拍拍拍,然后在朋友圈晒张照装一下逼,却将真正的道理置若罔闻。在我看来,他们像是一只只闯入别人生活的聒燥猴子。
06
有个女的想出名想疯了,居然拿着一张纸皮写着“我要嫁给你”,并拍视频发到网上去:
荒谬!
在他们的眼里,沈巍不是大师,甚至不是人,而是一棵摇钱树。不可否认,社会人士连续多天对沈巍的“围剿”背后反映出了一种浅薄意味的时尚追风热潮,娱乐至死,价值观的扭曲,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一个为单位节约成本的人被说成乞丐流浪汉,一个追求自由生活的人被说成脑子坏了,一个博学的读书人被当成神经病——我看不是他病了,而是这个社会其它人病了!
每一个时代,都有一群不被理解的人,日本著名小说家三岛由纪夫说:我无意仰仗社会会支持我的思想,也无意将社会上容易被人理解的框框套在自己的思想上。正如我一再说过的那样:不被理解才是我存在的理由。
也许,不被理解是因为我们的学识太少。
沈巍说:不是他读的书多,而是我们读的书少。
现代社会每个人吃个饭都要捧着手机,又有几个人看得下书?自从废除了简体字,实行了白话文,在不借助翻译的情况下,又有几个人能看懂《战国策》、《左传》这样的古书?现代的教育体系几乎都是为了学生以后的工作做准备,是挣钱的学问,但是在一百年前中国的教育观念里,读书人一门心思想挣钱会被视为不务正业……
沈巍是一个传统文人,只是生错了年代。
若生早生一百多年,可能一切都会不一样,被当作病人的可能是在座所有人,而不是他。
我觉得沈巍身上有传统文人的精神,他值得被尊重。奉劝各位路人,你们若是真的把他当朋友,当大师,就尽量少去找他,少去打扰别人,如果真的为他好,请尊重别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