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死不能，才是人生最大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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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

伯父在医院里已经躺了两周。现在的他，不只是饮食需要人照顾，翻身也不能够自主，并且排便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我不知道他的生命还能够捱多久，我只知道他的痛苦实在是常人难以忍受。

现在的每一刻，对于他都是煎熬。他在病床上痛苦地喘着粗气，可我却一点办法也都没有。而且不只是我，医生对他也一样是束手无策。对于一个心衰、肾衰而又伴有脑梗的78岁高龄瘫痪患者，任谁也都没有办法再让他健康。

更为要命的是，他的腰椎年轻时受过重创，现在遭受重创的部位大面积骨质增生，使得他无法自主翻身，也让他仰卧变得异常痛苦。而侧卧又不能够长时间进行，因为他的下肢水肿的厉害，侧卧会导致叠放的两腿血液循环障碍，甚至可能会造成肌肉坏死。

况且，因为不能够自主排便，他的身上还插有导尿管，长时间侧卧也会更加不利于排尿。他的病床一面靠墙，他的身体又异常的肥胖，翻身也会因为墙壁和导尿管的存在变得十分不易。

他的肥胖，使得一个普通人难以独立给他完整翻身，必须要两个十分有力气的人通力合作才可以帮助他完成一次翻身。这就使得翻身这样的简单动作，在他身上都不容易实现。白天我还能够时不时地找人给他翻翻身，可到了晚上，我一旦离开，护工一个人怎么可能翻得动他。

或许是内里发热，他每隔十几分钟就会要一次水喝。并且，对于水的要求也不一样，一会儿要喝刚接出来的冰冷的自来水，一会儿又要喝凉开水。因为喝水频繁，他的肚子喝得圆滚滚的满是水。

与喝下的水量相比，他排出的尿量是严重不足的，这导致他的双下肢严重水肿。两只脚更是肿得吓人，好像随时都有爆开的可能。

据护工讲，刚入院时他还能在早晨吃下一盒鸡蛋糕。可现在，他也只能喝下半碗粥了。并且，随着各器官的衰竭，他的食量会愈发的减少，直至停食。

每天，他都在反复念叨“这口气怎么这么难咽”。每每听到他这样说，都会让我感到更加难过。可是，我却只能无助地看着，无奈地听着，根本就为他做不了什么。因为中国还不允许安乐死，我除了看着他遭罪毫无办法。

有一次，我实在不忍再看他遭罪了，就去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减轻他的痛苦，让他走得安详一些。大夫却告诉我，他们是治病救人的，没有那样的办法。

这让我十分愤懑，人都这样了，却连选择死亡的权力也都没有，想要痛痛快快地离开也都不能！看来，活着无望，欲死不能，才是人生最大的痛！

真心羡慕那些可以病人能够选择安乐死的国家，至少他们不用忍受非人的病痛折磨，可以在生命最后一刻痛痛快快地选择离开。

我相信随着法律的完备，将来会有安乐死被批准的那一天。我也希望自己能够赶得上那样的时刻，至少不用如此毫无尊严的活着，而能够体面地选择离开。不然，躺在病床上毫无质量地活着，实在是一种失去尊严与体面的苟活，更是一种深入骨髓却又不得不必须忍受的折磨。那种痛苦，真是比死去还要难受千倍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