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贝多芬史

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开始听贝多芬的了,只是依稀记得高中音乐课本里那首《欢乐颂》和在大学里花了好几个日夜才下载完的《贝多芬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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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学一年之后,我开始整理自己的“贝多芬历史”。小学语文课本里的《月光曲》,一个我宁愿相信为真的美丽的误传,课上老师给我们对比起贵族气质的莫扎特和不修边幅的贝多芬,从他的语气中能够看出来,他是偏向贝多芬的。那年,老师26岁,今年,我跟当时的他一样。初中,家里有了VCD播放机,在一张盗版的光盘里第一次听到“Mi-Mi-Mi-Do, Re-Re-Re-Si”,当时只是觉得好听而已。高中,在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斗争之后,终于从依旧吃紧的生活费中拨出了24元钱买了两盒古典音乐磁带,里面便有贝多芬的《命运》、《田园》、《致爱丽丝》和《土耳其进行曲》。

人人都听过《命运》,但不见得人人都听完过《命运》。那几个铿锵的“命运敲门”之音只是《第五交响曲》的第一乐章,其它三个乐章似乎被掩藏在第一个乐章的光环下,实则照样动听。特别是第四乐章中“通过抗争战胜命运”之后宏大明亮的管乐,使人力量顿生,鼓舞失意之人。

电影《超级战舰》中讲到人类向外星球发送信息,其实人类确实这么做过。1977年,美国发射的“旅行者1号”探测器上便载有人类的信息,有文字,有图片,甚至有美国总统的讲话。此外,一张时长90分钟的铜质唱片不停地向太空播放着不同形式和风格的代表性音乐,其中便有贝多芬《第五交响曲》的第一乐章。

18世纪的欧洲是个启蒙的时代,也是法国的时代,当拿破仑的铁骑踏遍欧洲的时候,深受启蒙运动影响,怀揣“平等、自由、博爱”的贝多芬将拿破仑崇拜为英雄,以为这个年轻的将军能够给欧洲带来共和。此时的贝多芬开始创作《第三交响曲》献给拿破仑,他甚至都在歌谱的扉页上写好了“献给拿破仑.波拿巴”。但是,拿破仑背叛了革命,自己将皇冠戴在头上,做了法兰西皇帝。贝多芬得知之后说道:“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愤怒的他索性撕掉了《第三交响曲》的扉页,重新写上“献给一个英雄”,于是《第三交响曲》也被世人称为《英雄交响曲》。

这是一个多么回肠荡气的故事。

在《英雄交响曲》中,贝多芬并没有直接树立一个英雄形象,而是采用与《命运》相同的”先苦后甜“的创作方式。在被他自己称为《葬礼进行曲》的第二乐章中,沉寂悠缓的单簧管哀悼着英雄的死亡,这正好为之后的”英雄复苏“写下伏笔,于是在第三乐章中,英雄重生了,胜利了,骑着高高的战马凯旋了。一阵节奏急促的弦乐将英雄凯旋推向了高潮。而当人们认为英雄凯旋后,整部交响曲也应该顺理成章的结束的时候,第四乐章伴着凯旋之后的欢呼,群众的狂欢紧接而至。听说钱学森老前辈在生前尤其喜欢听贝多芬的《英雄》。

贝多芬是具有反抗精神的,一次他与一个侯爵迎头相遇,照理他应该摘帽向侯爵鞠躬让路,贝多芬按压着帽子,昂着高高的头从侯爵的人群中穿走过去。另一次他对着一位公爵说道:”公爵过去有的是,现在有的是,将来也有的是。而贝多芬只有一个!“ 而萧伯纳也在《贝多芬百年祭》里写道:“他是反抗性的化身。“

第一次听《悲怆奏鸣曲》是在大学宿舍里看室友玩劲乐团游戏。与柴可夫斯基的《悲怆》比起来,贝多芬的似乎不那么”悲怆“,带有小夜曲风格的第二乐章是在咖啡馆里能经常听见的,之后的第三乐章是一连串快速明朗的钢琴声。在学校那没有暖气的被窝里,我不知道听了多少遍。

贝多芬的一生是痛苦的,童年时有逼他练琴的酒鬼父亲,而成人之后又饱受耳聋的困扰。他的所有9部交响曲都是在他患有耳聋疾病的情况下创作出来的,而在创作晚期,他已经全然听不见了。如果贝多芬没有耳聋,能创作出这么多优秀的作品,都已经非常伟大了,而更伟大是,很多作品都是在他耳聋后创作出来了。对于一个音乐家来说,失去听觉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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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4年,贝多芬的最后一部交响曲《第九交响曲》在维也纳首演,此时的贝多芬已经彻底耳聋。演出结束后,他已经听不见观众的鼓掌声和欢呼声,身边的助手将他扶过身来,他才得以看到几近沸腾的人群。电影《复制贝多芬》里也描述这个场景。一般的皇家贵族驾临,人们最多也不过鼓三次掌,而这次,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使会场开始失控,不得不将警察叫来维护现场秩序。

《第九交响曲》中最有名的是第四乐章,也是人们熟知的《欢乐颂》,弦乐由低音到高音,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那欢乐旋律,最后,人声登场,合唱席勒的《欢乐颂》——后来欧盟的盟歌。我也试图学着男中音的美声唱法在不同的场合唱起《欢乐颂》,虽然自己的音域极其有限。

有人统计,贝多芬的音乐在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我是相信的。罗曼.罗兰应该是喜欢贝多芬的,他的小说《约翰.克里斯朵夫》便是以贝多芬为原型;而在《贝多芬传》中,他这么写道:“一个不幸的人,贫穷,残废,孤独,由痛苦造成的人,世界不给他欢乐,他却创造了欢乐来给予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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