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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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还会回来吗?”

“可能会”

“那好,你走吧。”

这是当朝宰相林安与安京第一纨绔秦郡王玄铯为人所知的最后一次对话,不过之后的故事似乎只是被史官轻轻一笔带过:林相思念成疾,于景泰二十八年,卒。

 林安是寒门出身的宰相,十六岁高中,二十岁位列朝臣,二十三岁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惩奸除恶”是他做官的唯一目的,因此,恶霸一方的秦王府郡王就是他的死敌。之所以是死敌只因为,他可恶,但他动不了他分毫。他是皇帝的亲侄子,他爹是皇帝的亲兄弟,当今太后是他的亲奶奶,且他还是独子,将来世袭秦王爵位。

不过对于这个死敌,林安的感觉很复杂,这种复杂似乎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注定。初见他时,他惊为天人,当时玄铯一身华丽又明艳的衣袍,长发未束,让人感觉凛然不可侵犯,高贵如九天玄女。

林安尚未反应过来,玄铯已经走近他“哟,这是谁家的儿郎,如此俊俏”那声音雌雄莫辨,好听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只是那微微突起的细小喉结和那身华丽的男装,无一不在显示着眼前这人,是个男子。林安片刻便猜到眼前的人是谁,他微微躬身行礼“下官失礼,见过郡王。”行完礼,还未等到答复,他便扬长而去,那身影方正坦荡,自有清风傲骨,只是脚下的步子似乎稍有凌乱。

玄铯看着那落荒而逃的男人自言自语道“这想必就是当朝宰相了,无趣又自大。”说完摆摆手,让丫鬟替他束起长发。“郡主,此处没人,大可将头发再晾晾,发尾还有些湿”红鸾悄声对她说道。“嗯,那就再等等。”说来也巧,她今天在这里赏鱼,没想到这池子里的鱼竟有那么肥的,玩心一起,她就不管不顾的去捉鱼,结果可想而知。方才她换了身衣服,正在晾头发就遇见了偶然路过的宰相林安。

2.

林安早就听闻这郡王纨绔,干过不少欺男霸女的事,更有传闻他男女通吃,府中不只有姬妾无数,更有不少娈童小倌。不过他也因为有一副好相貌,这男女都抵挡不了。林安觉得说他欺男霸女,倒不如说是那些女子自己倒贴上来的。林安加快了步子,颇有些懊恼,自己怎么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想法。

林安就此开始关注起这个纨绔到底是怎么个纨绔法,准备搜集罪证然后参他一本。正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于是安京百姓常常见到这样一幕,比如景泰二十三年春,秦郡王出入紫燕楼,林相家仆尾随。秦郡王出入清风倌,林相家仆尾随,秦郡王与一干好友于黄岩山饮酒作乐,期间调戏山野村姑一名,林相家仆尾随。

玄铯觉得自己被跟踪了,并且还是被林丞相的家仆跟踪,要问她怎么知道,这天下谁人不知,林丞相府上除了轿夫,厨妇只有两个随从,没有任何仆人。

他这随从难道是觊觎她的美貌,她虽然自认为国色天香,但也不至于这么吸引人,那么只能是因为林安派人跟踪她。不过他干嘛派人跟踪她?这倒是让她颇为费解。

几天之后,她就知道为什么了。这天早朝,玄铯一如既往的猫在一边打瞌睡。平时大家都眼不见为净,可是偏偏这位上任不久的丞相借此参了他一本,说他什么目无王法,对皇上不敬。又说出他前几天调戏了那村妇,现在那村妇被他迷的神魂颠倒,正闹着和丈夫和离。

最后皇上罚他禁足一个月,玄铯觉得这也好,可以不用早起一个月了。不过,她和林相的梁子就这么结下了。哼,给我等着,玄铯在心里默默画圈圈。

3.

玄铯长这么大还真没人和他过意不去过,一则,没人得罪得起他,二则,虽然他是个纨绔,可是对待朋友真诚,哪怕这种真诚都是建立在有相同的利益基础之上。她觉得自己明明也没得罪过谁啊,怎么就碰上了林安这个煞星。

林安觉得是该好好给这小郡王一点惩戒,于是更加卖力的搜集证据,玄铯呢,此刻正在家里的花园里摆了张躺椅,几个貌美的丫鬟捶腿捏肩,喂水果,倒也确实像个纨绔的样子。

“红鸾,快给小爷想个办法,好好惩治那林安一顿。”

“郡王,他虽然是寒门出身可毕竟现在乃一朝宰相,哪那么容易让我们抓到把柄。”

“你说他出身寒门,那倒是好办,”玄铯冷笑一声,吐掉嘴里的葡萄籽。

林安今天下了早朝难得的没有往府里走,这几天看不见那个纨绔他觉得浑身舒畅,就是觉得眼前似乎少了点什么。

他一走到大街上就见前面围了很多人,看样子像是卖身葬父,林安让林福拿钱去帮帮那位姑娘,他自己就出身贫寒,对穷苦百姓总是多了许多善意。林安没想到的是,那女子收了钱之后竟然不管不顾当街朝他扑了过来,林安眼疾手快一把抓过林福挡在自己身前。

玄铯在角落里看得直咬牙。

“姑娘不必以身相许,这钱你先拿去葬父,不够再来丞相府拿。”林安一席话,听得周围的百姓啧啧称赞,他们是知道这位年轻的宰相的。

那姑娘抬起头,一张如花似玉的脸泫然欲泣,那摸样别提有多勾人了,林安坦荡的对视过去,姑娘娇羞低头轻声道“小女卖身葬父,既然公子给了银钱,我自当给公子当牛做马,哪里敢以身相许,只望能陪在公子左右便可。”

“莫非~~莫非公子嫌弃奴家,”姑娘说着便哭了起来。

“姑娘莫怪,不是在下嫌弃姑娘,实在是在下有婚约在身,且家父教导一生只可取一妻,姑娘还是先安葬了死者吧,报恩就不必了,在下告辞。”林安说完便拉着林福快步离开了,那摸样却是失了几分风度。

“公子何不就收了那姑娘,反正府里还没有丫鬟。”

“你懂什么,那姑娘虽然一袭粗布麻衣,可你看她的手和脸,还有脚下那双精致的绣花鞋,哪里像是穷苦人家的姑娘。”

林安话说到这里林福也就明白了,世人都知道丞相府中没有女眷,有些想巴结他的人都给他送过女人,想害他的也给他送女人。林安已经猜到这件事是谁做的了,除了那个纨绔郡王,谁府上有这么多漂亮丫鬟,是该给他点教训了。

4.

林安查到,三年前,玄铯杀过人,并且死者家属还在安京城内,事发当天无人报案,官府也都当作一无所知。

那户人家现在就在城东,不得不说林安为了对付玄铯也是花了不少功夫。那家人现在还剩一个寡妇和年迈的婆婆,死去的正是这家唯一的男丁,王大海。

据林安查到的,王大海嗜赌如命,有一天在赌场赢了玄铯,玄铯气不过就派人教训他,没想到被失手打死了。

玄铯报复林安不成在家憋屈了一个月后出门散心,真可谓是冤家路窄,玄铯去城东转转顺便看望一下徐王氏婆媳,不料正巧遇上了查案的林安。

林安说明来意并且明确表示自己可以为她们伸冤之后,正在询问徐王氏,她的丈夫是怎么死的,没想到她一口咬定是病死的,就连她婆婆也这么说。林安觉得肯定是玄铯威压过甚,以至于她们不敢说真话,正打算好好劝说一番,玄铯就来了。

让林安惊奇的是与对待他的客套相反,她们见到林安来都熟稔地打招呼,端出了家里仅有的瓜果招待他,玄铯也颇为平易近人的与她们相处还带了点心,这哪里像是有仇的样子,林安很是不解。

玄铯见到林安也在这不用想她就知道是为什么“林大人也不必多问了,这件事就是我做的,有本事大人就捉拿我归案吧.”玄铯不怕死的说道。

“大人不是这样的,这件事和郡王爷无关,他是被冤枉的,”徐王氏两人给林安跪了下来。

玄铯连忙将两人扶起来“林大人公务繁忙还是不要再过问本王的事了,天下多少人都在等着林大人解救呢。”

“郡王说得对,是我多事了,在下告辞。”

林安也觉得的自己很不可理喻,他做官的初衷是为了造福一方百姓,怎么现在和一个小郡王计较起来了,他自己都不相信玄铯会真的杀人,可是他今天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林安觉得他不是为了惩治纨绔,他只是在报复,报复初见时他调戏了自己,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心从未有过的慌乱。

林安走后玄铯并未久留,只是老天似乎总是爱和她开玩笑,比如走到半路突然下起大雨,身边没有丫鬟也没有伞,躲进破庙躲雨还遇上了林安,他们还真是有缘,不过在玄铯看来绝对是孽缘。

玄铯看见林安就没有好脸色,摸摸鼻子坐到了破庙的另一边,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能与我说说王大海的事吗?”林安率先打破沉默。

玄铯此时正冷的发抖,她单薄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想听故事,也可以,先给小爷生个火。”

林安见他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张精致的小脸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让人莫名的很是心疼。林安捡了点庙里的木棍烧起了火,玄铯自觉的坐了过去。

“你想毕也查到王大海是个赌徒,家徒四壁还是每天往赌馆跑,有一次他出老千被我撞见,我派人打了他然后给了他几两银子。他老婆是个好人,煮的面条很好吃,他老婆为了养家在来香楼帮厨,我每次去都会要一碗她煮的面条。我以为那次过后王大海能长点记性,结果他转头又去赌了,这次他输的很惨,把老婆卖了。他回家去带老婆出来抵押,他老婆当然不愿意,他娘也阻止他,两方纠缠之下,他老婆拿铁杵砸了他,就这样被砸死了,后来就是你所知道的了。”

“那抢了米店老板的老婆是怎么回事?”

“他老婆嫌弃他爱逛花街,托我演了这么一出戏,现在他们在老家生了好几个大胖小子了。”

“放火烧了粥棚呢?”

“粥里放了毒药,那些人见流民有人染上瘟疫准备杀了那周围的所有人,阻止瘟疫扩散,后来御医重诊说是普通伤寒。”

“抢了怡红楼的姑娘还不给钱呢?”

“那姑娘得了花柳病又不想人知道,求我把她带出去让她安乐死。”

“常年流连花丛不检点?”

“流连花丛是有的,只是单纯的聊天吃酒,小爷到现在还没睡过那个女人呢。”

“那男人呢?”

林安久等不到回答,侧过头一看,玄铯已经睡着了,蜷在火堆旁,窝成小小的一团,火光的照映下,那张脸美的让人炫目,林安不自在的坐正,眼睛却又不听使唤的看着眼前的人。

5.

林安见他裹着湿衣服睡得极不安稳就结下自己的外衫给他好好盖上,令他不解的是为何他胸前缠了那么一大圈白布,难道是受伤了,要不是他喉间的喉结还在,他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女人。林安觉得事有蹊跷,当他想仔细看看他的喉结时,玄铯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看着眼前林安放大的俊脸吓了一跳。

“林大人这是做什么?”

林安虽然没见到他的喉结是真是假,他耳朵上那两个小洞他倒是看得清楚。

“在下有一事不明,不知郡王小时候是否被当作女孩儿养。”

“林大人刚才凑那么近就是为了观察我的耳洞吗?实不相瞒,本王小时候体弱多病,府里的女眷怕养不大就将我当女孩一样养,这耳洞也是那时候留下的。”

“是在下失礼,只是突然觉得郡王很像我一个故人,只是我那故人是个女子。”林安直视着玄铯的眼睛,他终于知道自己这一路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为了谁。

“不知这位故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本王可以派人帮你找找。”玄铯拢在衣袖里的手握得很紧,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维持住她仅有的冷静。

“说来郡王应该认识,郡王可否有过姐姐,应该比郡王大上个两三岁。”

“实不相瞒,我确实有过一个姐姐,只是从不曾见过面,我自小体弱被送到宫外,我那姐姐命薄,死的早,她死后我才回府。”

“是在下的错,提起了郡王的伤心事。”林安微微颔首,以示认错。

玄铯的手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过后才轻轻的开口“不知林大人与我那故去的姐姐是如何相识的?”

林安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缓缓开口道“我遇到她的时候方才六岁,正值饥荒,跪在街上乞讨,我的家人都在那场饥荒中死了。我饿晕在大街上,被你姐姐捡了回去,她跟随你父亲赈灾,恰好遇到了我,我修养两个月后你父亲就把我送进了书院,还找了户人家照顾我。”

“既然我姐姐和我父亲都对你有恩,你又何必三番五次地找我麻烦。”

“呵呵,玄玲,你说呢,你说我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找你麻烦。”林安一把将玄铯拉进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当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站到一个可以与你比肩的高度,可是你却变成了一个男人,彻底的把我忘了,日日流连花楼酒肆,我原本想着做了大官手握重权我就可以上门提亲,娶你为妻。”林安低低地说着,手却越收越紧,最后像是终于控制不住了一样吻上了他日思夜想的双唇。

玄铯呆呆地看着突然像变了个样的林安,她想起来,那时她还是玄玲,是秦王府最受宠的郡主,他的父亲和母亲十分恩爱,但是她母亲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几年后太后便要求他父亲纳妾,父亲抵死不从,后来夫妻俩想到一个主意。就这样玄玲死了,她那个从小体弱的弟弟出现了,秦王夫妻以为只要顶过这一阵,儿子总会有的,只是没想到,最后玄铯被封郡王,承袭秦王爵位,一切都没法再改变的时候,那个迟来的儿子还是没有出现。

因为心怀愧疚,秦王夫妻从小就溺爱她,为了掩人耳目她就变成了安京第一纨绔,整日流连花丛。她也想起来小时候他们一家人去凉城避暑,不料隔壁城里爆发饥荒,她随父亲赈灾,救了一个小乞丐,小乞丐洗干净以后是个很漂亮的小哥哥,小哥哥还和她拉钩以后要娶她当新娘。

一吻结束,玄铯气喘吁吁地趴在他怀里“我没有忘记你,我也等着你来娶我,可是后来的事我也没想到,就是你现在看得到的样子了。”玄铯也有些无奈,她扮男装久了自己也觉得无所谓了,只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林安,看见他手握重权,一步一步走到如今,她既欣慰又难过,特别是知道皇叔想把公主嫁给他的时候。

她也一直在他身后看着,他读书的书院,他考科举时遇到的给他筹款的好心人,这些都是她安排的。

林安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因为眼前的人,因为她他才成了最年轻的宰相,因为她他才冒死拒绝了皇上嫁女儿给他的提议。

只是现在,他们怎么才能在一起,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一个是秦王府的接班人,安京第一纨绔,两人的身份还都是男人。

6.

玄铯和林安坦白后,两人就开始腻腻歪歪的生活,朝堂上的官员们都发现,这丞相大人和纨绔小郡王和好了,不只是和好,甚至还常常眉来眼去,特别是郡王爷老盯着林大人看什么,还一脸的花痴样。

几天之后,终于有机敏的官员察觉出点味道,这小郡王莫非是看上了林大人,据说这几日下了朝俩人还一起出去游玩作乐,甚至有人看见两人牵着手,还有人在宝刹寺看见俩人亲热。这下子可不得了,安京城的百姓都觉得肯定是那不要脸的纨绔勾引了林大人,他们正直威严的丞相大人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你听听,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玄铯瞪着眼前道貌岸然的男人,明明是他勾引她的。

林安戳了戳她涨鼓鼓的小脸“这样下去确实不是办法,我问你,你可否舍得下这些荣华富贵,只和我一起,”林安认真的看着她。

“荣华富贵于我不过过眼云烟,只是你难道要和我私奔,那我父王母后怎么办?”玄铯觉得这也太不靠谱了,他们俩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轻易地离开。

“你母后不是怀孕了吗,这一胎一定是个男孩,你就放心吧,你只要听我的,我们就能全身而退。”

“这段时间还是低调点,传到皇叔耳朵里可就不好听了。”

林安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景泰二十五年夏,东胡来犯,两国交战月余和谈,互派质子以卫两国和睦,秦王府改立一岁的小郡王玄墨为世子承袭秦王之位,玄铯被封为廉亲王作为质子前往东胡,丞相林安送行。

“林安,我想吐,”玄铯趴在软榻上冲林安撒娇,“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林安颇为认真的问道。

“就是想吐,你说我是不是怀孕了,”玄铯正色道。

“红鸾,去把崔大夫请来,”“你别乱动,小心点”林安有点慌乱,又有点不合时宜的高兴。

“郡王只是长途颠簸,有些不适,开两剂药煎服即可。”崔大夫是林安自己人,早已知道玄铯的真实身份。

俩人都觉得有点失落但同时又有些庆幸,毕竟这个孩子要是真的 这时候来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只是玄铯仍旧难掩失望,她是真的真想给他生个孩子。“以后我们会有很多孩子的,现在我还没能给你一个名分,”林安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安慰。

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东胡,期间玄铯称病未接见东胡任何官员,所有事务都交给丞相林安打理,又一个月后,质子廉亲王幽居深宫闭门不出,无人见其真容。林安带队返朝与廉亲王依依惜别,据传林安返回时途经大漠救了一名异族女子,因其长相颇似廉亲王被丞相带回府中,从此丞相府多了一名女眷。

秦王见其容貌确实肖像廉亲王收其为干女儿,并赠汉人名,玄玲。

景泰二十七年,身在东胡的廉亲王客死他乡,林相悲痛欲绝,安京的人又想起以前关于纨绔郡王与林相的故事,难免唏嘘。

景泰二十八年,林相旧疾缠身,听闻他常常看着东边出神,常常拜访秦王府,特别是廉亲王旧居,几月后,卒。

林相死后不久的梁城内,新开了一家酒楼,名为林瑟,老板是个俊秀才,老板娘貌若天仙。

“林安,林小小呢?让他去哄哄笑笑,我都快累死了。”玄铯巴在林安肩头嘟囔,“好了,我去哄,你看着点,别让人多看你。”林安现在是有妻万事足,完全成了妻奴,就连林小小都看不起他爹爹如此不男子汉的行为。可是林安哪里在意这些,现在的生活每一天都是他前半生可望不可即的。

这年腊月下了一场大雪,玄铯一时兴起,跑去弄了一壶雪,非要拉着林安煮雪烹茶,这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玄铯是林安一生中唯一的亮色,林安举起茶杯笑问玄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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