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味

偶尔不去婆婆家吃晚饭，都是直接回家，将车停好，步行到义乌商品城，转一圈，解决晚餐。

夜晚的商品市场很热闹，灯火通明。各种吆喝不绝于耳，琳琅满目的食品，颜色跳跃的饰品，前往的大多是附近大学城的姑娘小伙儿。而我，总是显着格格不入，这一把年纪，儿子都和他们般大了，还在这样的消费群里晃。

食物在这个年纪我的眼里，只有清淡与否，只有是否卫生，味道啥的几乎不在选择范畴。更何况商品城的小吃里原本我就有许多东西不沾，比如鱿鱼，比如羊肉，比如驴肉火烧。

正家长每每因此对我嗤之以鼻，农村长大的娃娃，事事儿的，这么多东西不吃；偶尔还会揶揄我一番，是不是中专的学校食堂里好吃的少，没品尝过，就不知道其实这些食物的味道真的很好？是是是，你们大学里好吃的多，啥都有，所以你的味蕾和你的胃接受所有食物。

但有一样我俩都能接受，就是砂锅粉丝。每次他都会点一份牛肉砂锅粉丝，再去买块好大的烧饼，货真价实。而我都是自选，主料是粉丝，外加腐竹，豆腐皮，白菜，菠菜，其实我很喜海带，但总觉得外面的海带没有洗净，腥气，吃不下。每次都是在正家长坐下，我再去自选，以免又要挨训。

砂锅粉丝的这一排摊贩，各种营生，有麻辣烫，有卤煮，有各种丸子，有烤鱿鱼，有烤肉串，有肉饼，有烧饼，有臭豆腐等。天寒风大，摊主们用透明的薄膜材料将三面围起，面向顾客的那面没有围挡，他们就这样面朝寒风，手下各种忙碌。

每个摊位的上端都悬吊着一排黄色的电灯，摊主们久经寒冻的脸，在灯光的映射下，原本黝黑，现在更已经通红，但却洋溢着满脸的热情，眸子也是特别闪亮。他们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几乎都是小夫妻俩一起经营。

烤鱿鱼的摊位，有只声响破落的音箱，滚动播放着网红歌，每次去都见男人穿着一套迷彩装，理着小平头，裤脚塞在靴筒里，听着他和别人说话，原来是位退伍的军人，即使是在满是油烟和吆喝的摊位上，也不能淹没他曾是军人的气质，真的。这趟去，他坐在后面的桌边，桌上摊着几个饭盒，他正在吃饭，妻子在摊前招待顾客，不时偏头看向他的妻，眼瞅着客人越来越多，他把饭盒一推，招呼他的妻子，我来我来，你歇会儿，刚你吃饱了么？你剩下的我都包了，妻子执意不愿歇着，他嘿嘿一笑，就由着妻，在摊位和妻子并肩忙碌了。

这边卤煮摊位，男人拿了袋方便面，给砂锅的摊主，让帮着煮熟，低声地说，再磕个鸡蛋。我瞅着，他们卖的东西，都没有鸡蛋啊，是他专门从家里带来，给妻子准备的么？一会儿，方便面煮好了，他招呼正在舞刀切卤煮的媳妇儿，快来吃饭，可能辣椒有点多，你不要骂我，一会儿我给你买奶茶，边说边瞅着媳妇儿，一脸谄媚的笑。有点咋呼，有点恣意，但是却一点不招人嫌。

砂锅粉丝摊位这，特制的炉子有六个灶头，每个灶头都闪耀着火焰，灶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男人在摊前，围着条黑色的围裙，手里的筷子，不时拨拉着；女人生的很标致，虽脸庞不白皙，但有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眼里漾着笑意，一头乌黑的直发，简单捋起，扎了个马尾。一件黑色过膝的长款羽绒服，将细长的腰显露无疑。着同款黑色围裙，看着是那样适宜。在给我端来砂锅后，不知碰到哪了，烫的直吸溜嘴，男人立马迎上，说着，来，你捏着我的耳垂；女人嘴上道，哪有那么娇气，可嘴角却明明有点傲娇的上扬了。

生活可以给你困顿，可以给你不尽人意，可是你却可以在这罅隙，去发现很多生活里的美好滋味，就如今晚吃这一碗粉丝砂锅，我看到的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