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0日读书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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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素赋予维特根斯坦的责任——「哲学的下一大步」——同时是骄傲和痛苦的来源。维特根斯坦以完全和绝对的严肃担起了这责任。他也担起了罗素数理逻辑领域的某种监管人的任务。于是,当弗雷格写信对乔丹谈自己在无理数理论上的工作计划时,我们看到乔丹借维特根斯坦的名字指责他:你的意思是你正在写《算术基本法则》的第三卷?想到你可能正这样做,维特根斯坦和我挺不安,因为无理数理论——除非你已有了一个很新鲜的无理数理论——似乎要求预先排除矛盾;而在新的基础上处理无理数的那部分工作已在罗素和怀特海的《数学原理》中很棒地做好了。据罗素说,从复活节假期中归来时维特根斯坦处于「极糟的状态——总是阴沉着,踱来踱去,有人跟他说话才如梦方醒」。他告诉罗素逻辑正在把他逼疯。罗素倾向于赞同:「我认为有这种危险,所以我催他丢开逻辑一段时间,做点别的工作。」

1913年维特根斯坦需要的(或觉得自己需要的)是孤独。他找到了理想的地点:卑尔根北边、松恩峡湾旁的一个叫舒登的村子。他寄宿在当地邮政官汉斯·克林恩伯格家。「我在此地几乎碰不到人,」他写信给罗素,「我的挪威语进步极慢。」这两个陈述都不全对。事实上他和许多村民交朋友。柯林斯伯格一家;还有哈瓦德·德拉格尼,一家当地木箱厂厂主,安娜·勒伯尼,一个农民;阿尔纳·伯斯塔德,当时是个十三岁的男学生。他的挪威语进步神速,一年之内就能与这些朋友用其母语通信。诚然,这些信里的语言并不过于复杂或老练。但这更多源于友谊的性质,而非受限于他的挪威语水平。实际上那是他最喜欢的那种简单、直接和扼要的信件:「亲爱的路德维希,你好吗?我们常常想到你」也许是个典型的例子。

所以他并未完全脱离跟人的接触。但他——也许这是最重要的——离开了社会,抛开了布尔乔亚生活强加给人的义务和期待——无论是剑桥的布尔乔亚生活还是维也纳的布尔乔亚生活。他对布尔乔亚生活的恐惧,部分源于这种生活强加给人的人际关系的肤浅本性,但也部分源于这个事实:面对布尔乔亚生活时,他自己的天性把一种几乎无法忍受的冲突强加他——必须抵抗那种生活和必须顺从那种生活这两者之间的冲突。

维特根斯坦的团编入了奥地利第一军,因此参与了战争头几个月最荒谬的低能战役中的一场。俄囯和奥地利的司令部都在执行基于错觉的战略:俄国人认为奥地利的大部队将在伦贝格(现在的利沃夫)集结;奥地利人期待在再北一点的卢布林周围找到大批俄国军队。因此,奥地利军队在俄属波兰不费力地推进,俄国人则向奥地利加利西亚地区的最大城市伦贝格进军,两军都吃惊于自己面对的抵抗之少。等到奥地利司令官康拉德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伦贝格已经陷落,他的第一军面临被南面的俄军切断供给线的严重威胁。因此他被迫下令撤退。原本是深人俄国领土的一次大胆进攻,结果是可耻地退缩到奥匈帝国境内 140 英里处的防线。然而,若不撤退,奥地利军队可能要被人数更多的俄军奸灭。事实上,在混乱无果的加利西亚战役中,康拉德指挥的 90 万人中有 35 万阵亡。

九月的后半个月,即奥地利撤退的这段时间,维特根斯坦的笔记本里没有加密札记。不过,正是在这期间他作出了自己曾感到就在眼前的大发现。其中包括现在所称的「语言图像论」——即「命题是其描述的现实的图像」这个想法。维特根斯坦后来对朋友 G. H. 冯 · 赖特讲了一个此后许多人都传过的故事:那想法是怎样闪现在他头脑里的。故事是这样的:在东线服役时维特根斯坦读到杂志上的一粧诉讼报道,这桩诉讼发生在巴黎,涉及一场汽车事故,法庭展示了一个事故模型。他忽然想到,模型之所以能表示事故,是因为模型各部分(微缩的房子、汽车、人)与真实事物(房子、汽车、人)之间的对应。他进而想到,照这个比喻,可以说,凭借其各部分和世界之间的类似对应,一个命题起到一个事态模型或图像的作用。命题各部分结合的方式——命题的结构——描画了现实中各元素的一种可能的结合、一种可能的事态。

整个 10 月维特根斯坦都在发展这一想法的推论,他称之为「逻辑描画理论」。他想到,正如一幅图画或绘画以图像的方式描画,一个命题逻辑地描画。也就是说,在一个命题(「草地是绿的」)和一个事态(草地是绿的)之间,有——且必须有——个共同的逻辑结构;正是这结构之共同使语言能描述现实:我们能立刻用「这命题表示如此这般的情形」这话替代「这命题有如此这般的意思」这话。命题逻辑地描画之。只有这样,这命题才能是真的或假的:只有是一种事态的一幅图像,这命题才能与现实一致或不一致。维特根斯坦认为这想法是一个重大突破。可以说,若要征服逻辑,它就是一个必须夺取的重要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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