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狗

      母亲总是爱养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小鸡、小狗、小猫。小鸡长成老母鸡或者大公鸡,或杀了吃肉或留着下蛋,总有它的用处。猫呢,就是为了抓老鼠,虽然我从来没见过我家猫抓老鼠的场面,但我一直都深信养它们是为了抓老鼠的。再就是狗,看家护院,总是这么个意思吧。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理解,我自以为是的觉得母亲作为一个农民的智慧,总是实用为主的,我从未想过与她探讨这个问题,我只是尽我所能的表达我对这些与我不一样的生命的厌烦。

        散养的鸡下的蛋腥味比较小,蛋黄也特别的黄,却也留下一院子的鸡屎。猫在院子里跑一圈又会跳的床上。狗好像没有什么让人印象深刻的记忆,但却总是在长成以后被偷狗的人偷了去卖肉,不知道看没看过家。总之我从没对它们投入过什么,从小也干过不少家务,却很少去喂它们,多年以后在远离故土的地方,睡梦中还是满院子的鸡屎。

        这些沉在记忆里的琐碎本来会永远留在那里,只会偶然在睡梦中撕扯一下,却因为一只叫lucky的狗被唤醒了。周围的人更喜欢叫它“噜噜”,它其实已经8岁了,我认识它也8年了,突然它走进了我的心里。也并不突然,8年的时间是挺漫长了,而且对一只狗来说,它已经狗到中年了。它很幸福,周围的人都宠爱着它,对它而言,多我一个人宠爱算不上什么,对我而言,却是一场唤醒之旅,原来我心里一直住着一只狗。

        自然已记不起那会是几岁了,当时的记忆留下来的都是片段。那天乡里打狗队的人进村了,父亲匆忙赶回家让我把那只小黑狗藏到我睡的里屋,那是家里最里面的房间。父亲找来一个原来装苹果的筐让我把小狗放进去,盖上盖子,它一直在叫,我喊着它的名字安慰着,它一定是有名字的,只是现在我早已忘了那个名字,那个我给它取的名字。父亲让我去村西头的奶奶家,说锁上门打狗的就算听见狗叫也进不来,我高高兴兴的走了。

        一进奶奶家,就看到了血淋淋的一幕,打狗的人把奶奶家的小狗提起来使劲往地上一摔,本来活生生的小生命就变成了中午饭。我心里战战兢兢,惦记着我的小黑狗,我相信它一定会没事的,因为父亲保证过了,我做了能做的一切,它很安全。终于,天黑下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子安静下来了,我急急忙忙赶回家却没有听到小黑狗的叫声,盖子放在一边,筐子是空的,早已记不起当时看到这一切的心情,而今也不想矫情。干完农活回家的父亲坦白交代,我走了以后,他就把狗买给了一个收狗的,活狗比死狗价格要高一点。我应该是哭了的,反正也爱哭,反正从来都不会放声大哭,只会默默流泪,不记得有人安慰我,为了一只狗,没人觉得值得。

        那只不知所踪的小黑狗,从此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我再也不用担心它的生死,我忘了它的名字。

      我再也没有养过狗,或者任何小动物。 好多年家里也都没再养过狗,我也记不起从何时起母亲开始养各种小动物,也许是从父亲去世后。近几年日子好过了,老鼠也很少见了,小鸡小猫就不再养了,狗是养了一只又一只,现在也不敢再散养了,栓在院子里这只总算是养了有些年头了。

        突然有一天,我愿意把我的早餐分给一只狗,我愿意抚摸它的下巴,喜欢它舔我的手,原来一切都不是突然,是“噜噜”用它多年的天真娇憨打破了我内心封住记忆的冰。

        原来我养过一只狗,我给它起过名字,只是现在的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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