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板车的老农民

    作者：拂尘

县城的街道边，

坐着一群等活儿的人，

他们都有一辆板车，

他是其中的一个。

他是个老农民，

不种地了，也没有文化，

出不了这大山，

地虽然没有了，

可一家人还得吃饭。

接到一趟新活儿，

他乐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费尽力气，他装满了一车煤球，

把皮带扣进肩胛里，变成了一头牛。

他吃力地埋头向前，一步一步，

汗水在他的脸上淌成了河，

牙齿发出咯吱的声响，

他粗喘着，像一条老狗。

他的背弯得不能再弯，

仿佛背着整个头顶的天。

一片枯叶飘到他头上，

他擦着汗，

喧闹的小城车来人往，

他独自背负着他的天，

一心只盘算着，再拉多少车就能

给上大学的儿子的农行卡里

再添两百块。

他接过十块钱，

上面瞬间印上了三个黑灰的手指印，

他急忙去擦，越擦越黑，

可这仍是世界上最干净的钱。

他回到伙伴中间，

大家都艳羡地看着他，

他憨厚地笑着，铜铃般的眼睛

望向破落街道的人影车影，在那里，

有他的下一趟活儿

和他生活的全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