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前三秒半

即将被枪毙了。

茫然地站在人群中间,目光呆滞着看向前方,余光却试图寻找子弹的方向,来不及发现飞过来的那一道黑线,我的大脑已经被打穿。有一瞬间的冰冷,那是钢铁摩擦过那些沟壑带来的空洞,像冬季里一阵熟悉而刺骨的冷风直刮得回回荡荡。接下来的灼热让大脑遭受了一场大火,熊熊灿烂,而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开始摇晃。下意识想去握住左边人的手臂获得搀扶,那人抹着眼泪避开我伸出的手说:“忍一下,让它烧完就好了。”

等到大脑燃尽,就是死亡来到的时刻。


四点五十九分五十七秒

闭上眼睛,开始沉重。沉得好像幼年的味道,那是家门前槐树花成熟时飘荡的芬芳,能嗅能吃,承担生命最初的欲望。沉得踏实,没有边际。像是星河浩瀚,隐藏的全是秘密。

四点五十九分五十八秒

轻轻地上升,缓慢而清淡。还是少年时喜欢的那个人陪在身边,吹了某个年岁的蜡烛后一起许愿,院子里不知名的花舒展开整片花瓣再一点点卷起来算是花开。疼痛和思念一样让人望眼欲穿,往往开口想说说眷恋却一不小心成了遗憾。

四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

谁没有过欺瞒和谎言,某些奇怪的物种感激人世间的冷漠和苍白,这让分开不会显得太伤感,也不必承担“承担不起”的感觉。乘风破浪的梦想交错了细小破碎的日常,储存起来心跳的节奏在屏住呼吸后抚摸心房。

四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九百五百毫秒

原谅是一场救赎,宽慰自己和那一把没有方向的枪。最后呆滞一毫米,大脑燃尽,肉体燃尽,余生余力全部燃尽之后便能起飞,飞向宇宙的边界,那是宇宙的边界——是更开阔的世界的开端。

五点,全部,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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