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棵树亲近，就是与另一个自己达成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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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秋天最后一个章节

雪在山阴披挂待发

桂花，先是遇到小阳春

刚吐出一半的黄香粒

即缩回壳巢，微微娇喘

后遭遇寒流，草草退场

花事溃败于一场秋风的暴动

霜铺在草尖，外露蘸了糖的匕首

枫叶潮红着脸，拉开蜜月的门帘

银杏的手掌，越来越象风踩的河面

芦苇从青山绿水间窜出头来

交挥旗帜，臣服瑟瑟的刀光

田央一截残荷，独撑漏风的雨盖

此时，我在一棵树下伫立

轻轻抚摩发青的树皮

枝桠向上，托举绿橙黄的叶片

叶与叶相亲，有环佩相击之声

我的目光，久久停留一处疤痕

在手臂的显要位置

分不清是内伤还是外伤

经年分泌的苦液已经干涸

那些枝桠，多象斜睨而笃定的目光

这个秋天，我无所寄托

走遍群山，只有这棵树象是我的影子

灵魂向左，肉身向右

背道而驰的还有北去的湘江

和南渡的大雁，人间有低矮的茅屋

也有比肩蓝天的雄鹰

有怯懦的绵羊，也有不屈的蚂蚁

请允许我把这棵移栽到宣纸上

每天对视一会儿

我便原谅另一个自己

和另一个自己达成互不侵犯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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