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晚年趣闻

章太炎与孙中山、黄兴一同被誉为推翻满清的辛亥三杰。三杰之中黄兴最早离世；孙中山毕生为革命奔走一生，最终被政客捧为“国父”、“总理”；章太炎与孙政见不合，断绝往来，晚年与发妻息影上海。章氏虽不问政事，但依旧是元老级的名人。

章太炎一生潇洒，不拘小节。最令老婆头痛的是他不事劳动，离开政界后便没有固定收入来源，而且，他从没财产观念。有时家里穷到十几个月未交房租，差点儿被房东扫地出门。

因此，章太炎家中贫困，其一日三餐之菜肴极其简单。每天吃的无非是腐乳、花生酱、咸鱼、咸蛋、豆腐等物。腐乳是“邵万生”之玫瑰乳腐，酱菜则为“紫阳观”酱菜。当中除有经济原因外，还与他消化不良有关。此外，带有臭气的卤制品本身就是他最爱的食物之一。他特别爱好臭乳腐，其味道必须是臭到全屋掩鼻。章太炎喜爱这些卤制品的鲜味，但是他的鼻子似乎永远闻不到臭味，原因大概是他患有严重鼻炎（此鼻炎是晚清时期他因《苏报案》入狱后弄到的）。偶尔有朋友到他家探望，朋友常带来许多食物，如绿豆糕、豆酥糖及种种杭州土产，章太炎对此当然特别高兴。

章太炎写的字在当时特受欢迎，但你不是有钱就能向章氏买得到。有一位画家叫钱化佛，是章府的常客。一次他带来一包紫黑色的臭咸蛋，章太炎见到欣然大乐。章太炎深知钱化佛是来请自己写字的，他就问：“你要写什么，只管讲。”当时化佛就拿出好几张斗方白纸，每张要写“五族共和”四个字，而且要他用“章太炎”三字落款，不要用“章炳麟”，章氏答应下来便默默地开始写。隔了两天，钱化佛又带来一罐极臭的苋菜梗，章氏更加高兴，说道：“有纸只管拿出来写。”化佛仍然要他写“五族共和”四字，于是章太炎一气呵成写了四十多张。后来钱化佛又带了不少臭花生、臭冬瓜等物，又写了好多张五族共和，前后计有一百多张。事后查明，原来上海某餐馆在推销一种五色酒，起名“五族共和”，钱化佛专门为此来向章氏要字，帮餐馆做广告。

其实，章太炎唯一的收入就是卖字所得。然而他不登广告，所以来求字的人极少。且他从不开口向人要钱，有时甚至拒绝收钱。求字者一般随意支付，由章氏的徒弟偷偷代收。当时有上海著名笺扇庄朵云轩主人，有段时期不时带纸张来求字，每次都有大小件百数十宗，取件时不论件数多少，总是留下笔润银币五十元。

一天，革命党元老冯自由来访，请章太炎写两件东西。一件是《中华民国政府成立宣言》，一件是《讨袁世凯檄》。二者当年就是章太炎写出来的，冯氏要求他亲笔再各写一件作“历史文献”，写完不过致送“润墨银”二十元。后来这件事被报纸大肆宣扬，有N多人来求章氏再写，有的送墨银四十元，有些送二百元。据说章氏大约写到十件以上后，就烦不胜烦，恼怒异常，再也不肯动笔。虽有老婆苦口劝告，他只是默不出声。于是老婆急中生智，想出了绝招。

原来当时章太炎的另一个嗜好是吸香烟。他自己吸的是“金鼠牌”，飨客则用“大英牌”。 一次有人送他一罐进口、昂贵的“茄力克”香烟，章太炎吸过后很喜欢，时常吵着要再吸。他老婆一直不舍得买。于是这次就提出：老头子每写一件，就买一罐“茄力克”给他，这样，问题就解决了。

 后来章太炎兴致大发，在上海开班授徒传授“国学”，引得一众社会名流捐助金钱，令章氏的财政收入得以改善。

（以上内容整理自 陈存仁著《银元时代生活史》，其原文最初刊于香港《大人》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