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

阡陌
在一片片庄稼间伸开双臂
让那些站立或匍匐的队伍
守着古老的规矩
返青时返青
黄熟时黄熟
和青丝或白发的农人
一起栉风沐雨
蜻蜓飞过来飞过去
野兔窜过去窜过来
传递着恋爱与繁殖的讯息
白天晒晒太阳,看看云彩
晚上数数星星,看看月亮
飘雪时开始安睡
静侯来年第一声春雷

阡陌
在一个个村庄间伸着双腿
让独轮车,双轮车,三轮四轮车
蚯蚓般蠕动
蜥蜴般爬行
曾有背负满筐草的孩子
停下来擦一把混着尘土的汗
曾有荷尔蒙鼓胀的少年
被猛烈的季风吹向远方
娶亲的自行车把上飘着红绸
出殡的杨柳杖子上垂着白幡
牧归的羊群肚子圆滚滚
酡红的夕阳脸色醉醺醺

阡陌
在过去与现在之间蜷起身子
在现在与未来之间竖起界碑
庄稼噙着忧伤的露水
村庄袒露干瘪的乳房
颤巍巍的老柳胡须飘荡
叫喳喳的麻雀议论不休
当黑黝黝的柏油路
铺展到锁闭的故居门前
故事越来越远
乡愁越来越重

2017,3月7、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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