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好长,流萤断续光

每篇漫漫没有底的文章,都不知道用哪句话作引比较合适,我这样傲堕的心性,屑于何般语气,才不为失呢?索性推心置腹,泛泛而作,希望对于读者,没有失望了期望。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是我尤其喜爱的一段俳句,出自于立花北枝之笔,原意指飞影不定的萤火虫,亦明亦灭,在黑暗中形成断续的亮光线条,比起消失在黑夜中,这样闪烁不定,更是令人寂寞无主。妄乱引用,要说的是,生命的存在对于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来说,就如黑暗中的流萤,在或者不在,都无多瓜葛,而扑闪发出的光亮,有的令人欣喜,有的令人忧愁。

“汝看灯烬月半沉,汝听蛩噪院已深,风住杯倾泣未忍。”想伴子衿身侧作红袖添香,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与心性温润的人,在看云、端杯的时光里消磨,碌碌不作为,聊渡余生。无关脾性卑微懦弱,我也想生得男儿身,也想打马御街前,也想翩翩来去有满楼红袖招,也想诗书酒茶礼仪乐教琴棋画,为自己私利活,而多少年以后,虚幻的东西,如云般游走,再不存在。

可是事实上呢?每个人想要得到的,和他命里排列的,总是不尽相同,就如每个人要适用的生存原则,每个人该有的命运,这让我想起六祖慧能与神秀的故事,南北朝时候,佛教禅宗传到了第五祖弘忍大师,五百多弟子中以神秀为翘楚者,神秀极想继承衣钵,半夜起来在院墙上写一首畿子,“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意为时时刻刻照顾自己的心灵心境,通过不断地修行来抗拒外来的诱惑和种种邪魔。强调入世和修行,而与禅宗大乘教派的顿悟不大吻合。相反,作为火头僧的慧能,不识字,文盲,听人说后立即反应这不是真谛。又请人在旁边作一畿子,“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与禅宗顿悟的理念甚是相似,听过弘忍讲解的《金刚经》后继承衣钵。后创立禅宗的北宗。按理来说,慧能这样不识字不多听佛经讲义又不出众的火头僧,与错薪翘楚的神秀相比,是没有缘由继承衣钵绵延后续的,而他的慧根,偏偏生在了禅宗顿悟的理念里。命里不该有神秀作禅宗这件事,所以无法承继衣钵。这是命运。

命运原先是没有的,是后来成长的氛围、所在的环境、接受的教育,都不相同,导致后来每一次面对相同选项的时候总要做出不同的抉择,不同的抉择决定他们要走不同的路,所以有了后来的命运,而命运,是任何自身努力都无法左右的。你想要得到的东西,兴许和别人的看似相同,而生产时间和工序差时的不同,导致后来的成品大差不差。于是有人说,是我命不好,这种话不算差,毕竟拨浪扬帆的人不在多数。

我把笔名取作流萤,也正如我现当下的状态,寂寞开无主,无意苦争春,这样一个小小的发光物,它的使命应该要给世界带来光亮,黑暗中的光亮,直到将发光源的原料消磨殆尽。相反的是,我从来都不觉得为私利牺牲的勇气应该被赞颂,身为飞蛾,若是不敢扑火,宿命要凭什么解脱?每个人,每件物,存在于天地苍茫间都有自己的使命和归宿。

喜文墨杂物,翻开古书是几千年的智慧,而由此无论如何诵读翻录,都不生厌,伴着咿咿呀呀的曲声和戏台高处抛来的水袖,伶人惹怜,琴声悠扬入耳,茶已经完全晕好,香气氤氲,端起茶杯,杯身镶嵌着一朵悠悠绽放的莲花,带着古韵禅意,透着清雅幽韵,就如即将入口的这茶。

我也知自己余生苍茫,钟爱的画眉描黛红妆,举棋杯盏轩窗,都只是杳杳以情深,远观而不可及,以断续有光的流萤身,明亮黑夜,把发光物消磨殆尽,残喘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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