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新说之(〇一三) 刘邦

折券弃责

刘邦是汉王朝的开国皇帝,关于他有很多传说,其中之一就是说他相貌非凡:刘邦人中很长,如传说中的龙的样子,头发和胡子长得比较漂亮,左边大腿有72个黑痣。
刘邦为人仁厚,兼爱他人,乐善好施,性情豁达,处事大度。年青时做过泗水亭长,嗜好饮酒,贪恋女色。他经常到王媪、武负两家酒肆赊酒喝,喝醉之后躺下就睡,王媪和武负常常看到烂醉如泥的刘邦身体上方有龙盘旋,这景象让两人非常吃惊。早些年刘邦手头钱多的时候,喝酒很豪爽,每次都随手多付几倍的酒钱给他们,现在刘邦手头紧了,喝酒就常常赊账了。但自从见到龙之后,王媪和武负两人就觉得刘邦不是一般人,一年下来刘邦赊酒留下的债券也不少,两人都把债券折断了抛弃了事,从不向刘邦讨要。

绐贺万钱

刘邦的岳父吕公原来是单父人,在当地与人结仇,吕公和沛令关系较好,为了躲避仇家就跟着沛令客居在沛地。沛地的豪杰听说县令家中有贵客,都去祝贺。当时萧何在沛令手下为官,主管收受贺礼的事务,他告诉来祝贺的嘉宾:“ 凡是贺礼不到一千钱的来宾,请坐到堂下去。” 刘邦当时虽然挂着个小小的亭长职位,却一向看不起各种官吏,就随手写了一纸书札:“ 贺钱一万” 递了进来,其实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有。吕公看到这份贺礼大吃一惊,站起身亲自来到门口迎接刘邦。吕公会看相,他看到了刘邦的相貌,不像平常人,对刘邦比较敬重,把他安排在堂上就坐。

追客问相

有一次刘邦去田间看望劳作的妻子。刘邦的妻子吕氏和两个儿子正在耕作,有一位老人路过田间,口干,向吕氏要碗水喝,吕氏不光给倒了水,还给了老人些点心。老人是个走街串巷的相面大师,他看着吕氏面相说:“ 夫人是天下的贵人啊。” 喝了几口水,老人又给刘邦的两个儿子看相,对着孝惠,老人说:“ 夫人以后之所以能富贵,就是因为您的这个儿子。” 再看另一个儿子鲁元,也说是个贵人。老人相完面,水喝完,点心吃罢,就告辞走了。
这时前来探望的刘邦刚好到达田头,吕氏就一五一十地把刚才老人路过,为她和两个儿子相面的事情告诉了刘邦。刘邦听说相面的老人刚走,就起身追了上去,追上后,请求老人给自己也看个相。老人就对刘邦说:“刚才给尊夫人和令公子看的相,其实都和您差不多,至于您的相,更是高贵得不行,只是我不能多说了。” 刘邦听了心里高兴,当面谢老人:“ 托您的福,如果真像您说的那样,我不会忘了您今天的恩德的。”
后来果不其然,刘邦最终坐上了天子的宝座。

醉酒斩蛇

刘邦受命,为县里送一批服徭役的劳工去郦山服役,趁刘邦不注意,劳工们大多在半道就逃跑了。刘邦想,看这情形,还没到郦山呢,劳工就都跑光了,这可怎么交差呢。走到丰邑西边一个叫泽中的地方,刘邦买了些酒与这些劳工一同狂饮,然后借着醉意对他们说:“ 我们不去郦山了,你们都逃命去吧,我也从此消逝掉。” 劳工谢了刘邦,四散走了,有十来个体格健壮的人留下来,愿意追随刘邦。刘邦又和这十来个人痛饮,然后继续赶路。前边有探路的回来禀报刘邦,说:“ 有一条大蛇挡住了前方去路,我们往回走吧。” 刘邦仗着酒气,大喝一声:“ 这有什么好怕的。” 紧赶几步,拔出剑来,咔嚓就把蛇头砍了下来。众人又走了几里地,酒劲上头,迈不开腿,便都倒地睡过去了。
后边有人经过刘邦刚刚斩蛇的地方,看到一个老太婆大晚上的在那儿哭泣,就好奇地问她原因。老太婆回答:“ 我儿子也是白帝的儿子,他变幻作蛇的样子在这里歇息,不料被赤帝的儿子杀了,所以在此悲恸哭泣。” 那个路人听了这无头无脑的话,挺奇怪的,也没说什么,继续赶路,不久便路过刘邦他们睡觉的地方。这时候,刘邦酒已经醒了,这个路人就把刚才老妇人的话具实告诉给了刘邦。原先跟从刘邦的那十来个人听说刘邦是赤帝的儿子,更敬畏他了。

从云得季

秦始皇在位时,经常说:“ 东南方向有天子的云气。” 故而他在位时东游,来压制这股天子云气。刘邦自从相面师傅给自己算过命之后,便怀疑自己就是天子人选,常常躲到外面去,藏身于芒山、砀山之间广袤的荒山野岭。刘邦的老婆吕氏去找刘邦,每次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刘邦感到奇怪,就问老婆怎么找到自己的。吕氏告诉他:“ 季(刘邦的字)在什么地方,那个地方上空就会出现特别的云气,我就是根据这个找到你的。” 沛中的百姓听说了这件事,更觉得刘邦非常人,愿意刘邦的人就更多了。

郦生长揖

陈胜吴广起义之后,刘邦也起兵西进,经过高阳。监门吏郦食其说:“ 起义军队经过我们这个地方的太多了,在这些起义军将领中,我就看沛公是个大人物,有长者风范。” 他径直来求见刘邦,进门后,刘邦只顾着自己坐在床上,让两个丫头给自己洗脚。郦食其见此情景,弯腰拱手作礼道:“ 您是准备去讨伐无道的秦的,可不应该如此对待我这样的老人啊。” 听了这话,刘邦连忙起身,整理好衣服向郦生道歉,把郦生请到了上座。

陈恢全宛

刘邦挥兵继续西进, 攻破了南阳,南阳太守逃到宛城据守。刘邦往西推进,没有顾得上宛城。张良进谏说:“ 沛公您虽然急着想早日进入函谷关,但是现在秦兵有生力量还很多,况且都是依傍险要地形固守。如果我们不攻下宛城,直接往西打,那势必会造成正前方强大的秦朝军队阻击我们,而宛城守军随时可能出现在后方夹击我们的局面。这可是很危险的啊。”
刘邦也体察到张良说的危险了,立刻连夜挥军从其他路线绕回宛城,天刚刚亮的时候,就把宛城围得密不通风。南阳太守看到这个架势,觉得固守无望了,想拔剑自刎。他的一个门客叫陈恢,赶忙出来阻止,他对太守说:“ 这时候自杀太早了点吧。” 说着,自告奋勇出城来见刘邦,对刘邦说:“我听说您和别人约好了,谁先攻入咸阳,谁就当皇帝。现在您却在宛城这个地方滞留,宛城是个大郡的都城,附近大大小小的城池算上去有几十个,城里的居民也很多,这些年风调雨顺,粮草钱财积蓄足够多,城内官兵也都被告知投降您的话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大家都万众一心,在各个城楼上守卫着,拼死一战。如果您强攻我们,您的军队死伤一定不少;不攻宛城,直接去打咸阳,您也一定料到我们会在后面夹击您,这样您不光不能攻占咸阳,而且宛城的军队还成了您的后患,攻不是,走不是,您陷入了两难境地。我斗胆为您出个主意,不如就招降宛城守军,仍旧封原来太守为太守,让他守卫宛城,整编原来的宛城守军到您的西征军中。如此一来,后面那些还没有攻破的城池,一定胡效仿宛城,早早得开门迎接您入城,您的西征之路会通畅无阻。”
刘邦觉得陈恢说的有理,就接受了敌军投降,然后封原来的宛城太守为殷侯,封陈恢为千户。

约法三章

公元前206年,刘邦终于领兵攻到秦朝首都咸阳,秦皇子婴包裹好皇帝的传国玉玺和符节,白车白马,出城投降,把刘备迎进咸阳城。刘备进城之后,想住在原来秦皇的宫殿里,樊哙和张良进谏认为不妥,于是刘邦封了秦皇重要的珍宝财物和官府库存,把军队拉出来驻扎在霸上。然后召集周边各县的父老乡亲与乡绅地主说:“ 家乡父老们,你们受苦于秦王朝苛刻的政法已经很久了,说句不同的意见就会被灭族,偶尔发句牢骚就会可能被斩首暴尸街头。我现在和大家约定三条规矩:从现在起,杀人偿命,伤人或者抢劫的都要接受相应罪罚。我把秦朝的法规全部废除,各位官员不必惊慌,大家仍旧做原来的官。我之所以到这里来,是为各位父老乡亲铲除祸害,绝不是来侵犯大家做有损大家的事情,所以大家不用害怕。况且大家也看到了,我现在退兵驻扎在霸上,是在等各路反秦诸侯到齐了,共同讨论定下个规矩。” 秦人听了都面露笑容,争相端出牛羊美酒和好吃的犒劳官兵,大家心里都想着,刘邦您可别推脱啊,我们就怕您不当这个秦王啊。

跂而望归

秦朝被灭之后,项羽并没有按照原来的约定执行,而是仗着自己的势力,自立为西楚霸王,统治梁、楚九个郡,定都彭城。还立刘邦为汉王,统治巴、蜀、汉中一带,定都南郑。刘邦在到自己汉王属地去的途中,把栈道都烧毁了,防止原来各诸侯和强盗土匪袭击自己,同时也是向项羽表明自己绝无回到东部的打算。
这一路到南郑的途中,刘邦手下的不少兵将都偷偷逃回东边自己的家乡去了,没逃的士兵们也都在路上边走边唱家乡的歌谣,表达自己想东归回家之意。韩信则宽慰刘邦说:“ 咱们现在军队的主要将士都是崤山以东人士,他们是白天想夜里想,踮起脚跟往东看,盼望者能有一天回到家乡,我们利用军队中的这种东归士气,总有一天可以建立大功业。”

伤胸扪足

没过多久,刘邦项羽还是打了起来,楚汉相争,相持不下,双方在广武对阵。项羽想和刘邦单挑,刘邦自然不肯,他历数了项羽的十条罪状,又说:“我率领正义之师跟从诸侯诛杀你这个凶恶的危害人民的家伙,让受过刑的罪人就能杀掉你项羽,何苦劳我亲自和你单挑呢?” 项羽大怒,俯身用弩射中汉王。汉王胸部受伤,却摸着脚叫道:“敌人射中我的脚趾了!” 汉王退回营帐因伤卧病,张良执意请汉王起身行走慰劳军队,来安定士卒,不要让楚军乘机取胜。汉王出来在军中走了走,将士们看到刘邦身体没大碍,原本的议论就基本没有了。

用人杰而得天下

刘邦战胜项羽,建立了汉朝,在洛阳南宫置办酒筵,宴请众大臣。席间刘邦问大家:“ 各位大夫各位将军,今天大家有话不要藏着,都来说说心里话。朕为什么能够得到天下,而项羽为什么又失去了天下呢?”
高起、王陵回答道:“ 陛下虽然对人有点傲慢,甚至有时候显得轻侮,但能相信大家,带领大家攻城略地,敌人投降之后也能根据他的能力给予合适的职位,这是和大家共同分享获利;项羽虽然表面上仁慈,爱护手下,但是妒忌贤能之士,战斗赢了是应该的,从不奖赏将士,攻占了土地也从不分给手下一点,这就是陛下能得天下,项羽失天下的原因。”
刘邦说:“ 二位只是说对了一点,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在军营帷帐中分析盘算,想出对策,发出命令,就能指挥军队,即使千里之外,也能打胜仗,这一方面的能力,我不及子房。具体处理国家事务,安抚百姓,筹措军饷,保证军粮输送安全,我比不过萧何。统帅百万军队,打仗能赢,攻城能得,我赶不上韩信。这三位,是人中豪杰啊。我能够拥有并任用他们,这是我最终夺得天下的一个重要原因。当然,项羽也有一个人杰范增,只是他没有好好用他,这是项羽被我打败的原因。”

太公拥篲

刘邦称帝后,每五天就朝见一次自己的老父亲,就如同平常人家父子之间该有的礼节。太公家里的管家对太公说:“ 天上没有两个太阳,地上也不能有两个皇帝,现在皇上虽然是您的儿子,但也是万民之主,天下所有人的王;太公您虽然是人父,却还有一个臣子的身份,怎么能让人主拜人臣呢!这样长久以往,皇上的威严肯定就不能得到维护。”
从这次谈话之后,刘邦再来朝见太公,太公便抱着扫帚,以上去,从门口开始,边退边为刘邦扫路。刘邦大吃一惊,赶忙扶住老父亲,太公推脱道:“ 皇帝,是万民之主,怎么可以因为我就乱了这个君臣之间的法度呢?” 于是,刘邦就尊称自己的父亲为太上皇,还赏赐给太公管家黄金500金。

柏人脱险

公元前199年,刘邦从东垣回都城,经过赵国。赵国老臣贯高就在柏人县的馆舍墙壁夹层中埋伏了武士,想刺杀刘邦。刘邦经过这个地方,想住在馆舍中,突然觉得心跳得厉害。就问身边的人:“ 这各县叫什么名字?” 随从回答:“ 叫柏人。” 刘邦说:“ 柏人,就是被人迫害啊。” 说着,取消休息继续赶路。后来贯高的阴谋泄露,被刘邦逮捕,自己折断脖子而死。

还歌“大风”

刘邦建立汉朝之后,回自己家乡沛县,停留了几天,在沛宫中置酒款待家乡父老,把老朋友,族人,相邻都请到了,还征召了沛中120位少年郎,教他们唱歌。乘着酒兴正酣,刘邦亲自做了一首诗歌,唱道: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唱完,刘邦叫这120个少年学会这首歌,自己则亲自起舞,慷慨激昂,又想起过往种种艰险,不禁流下热泪。

复丰比沛

刘邦对沛中父老兄弟说:“ 我虽然定都在关中,我万岁后还是会魂归故里,因为我心里思念沛,而且我以沛公的名号开始铲除暴政和倒行逆施之徒,最终夺得天下,所以一定要让沛也得到我的回报,免除沛中父老乡亲的徭役,而且是永世免除。”
待了十多天,刘邦准备回去了,沛中乡亲怎么留他都留不住,于是,全县百姓都送出来一直到丰邑,献酒,献牛羊。刘邦盛情难却,又留下,搭起帷帐又吃喝了三天。沛县的父老乡亲都磕头说:“ 沛县有幸得到陛下眷顾而免除了徭役,丰邑还没有被免,恳请陛下也免了吧。” 刘邦说:“ 丰邑是我生活成长的重要地方,自然不能忘,只是因为当初有雍齿反对我的缘故,所以我才没有免除他们的徭役。” 沛县的百姓一再位丰邑求情,刘邦最终也免了丰邑的徭役,一切都比照着沛县来。


参考:

-司马迁 《史记·高祖本纪》
-司马迁 《史记·张耳陈列传》

2017年9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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