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又过了一年、又大了一岁,反而就更向往少年时代。这两天,居家不出,防御“冠毒”,便又看了《英俊少年》、《小兵张嘎》等学生时代的电影,听了《让我们荡起双桨》、《每当我走过老师窗前》等学生时代的歌曲。特别在连续多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心下难免焦虑、烦躁之际,听听这些纯粹的童声,重温这些纯粹的故事,我想,对于提振自己坚持到底的信心,应该也是大有裨益的吧。
今天早晨,因为做“学习强国”,不经意又打开了其乐库中的“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专题。第1首,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第2首,共产儿童团歌;第3首,卖报歌……每一首都是耳熟能详的经典,每一首都是人生脚步的记忆。
就这么一直听、一直听,听到了第17首,开始没有在意,也不管是什么歌曲,就这么听下去吧。可是令人意外的是,与其他熟悉的歌曲不一样,这首歌前奏极其舒缓、明媚,让人想到明亮的天空与早晨的清风。一群仿佛从湖面吹来,或者从林中传来的天籁般的童音,唱出了这样的歌词——“小小针线包,革命传家宝……”
从小到大,虽然对音乐没有多少天赋,但是对美好的旋律从来还是有一种天然的喜爱。于是,未作犹豫,按下暂停键,去查找歌名、检索歌词。歌曲就叫《小小针线包》:“小小针线包,革命传家宝。当年红军爬雪山,用它补棉袄。小小针线包,革命传家宝。解放军叔叔随身带,缝补鞋和帽。我们小朋友,接过传家宝。艰苦奋斗好传统,永远要记牢。艰苦奋斗好传统,永远要记牢”。歌词简单朴实,词意昂扬向上,且与音乐高度契合相融。听了它,便觉得有一种自然散发出来的美好,从歌曲中汩汩流淌。听了1、2遍,也就哼唱自如了。
本来是不经意地就这么听听歌曲的播放,却听到了这样一首美好的童谣,这真是一种意外的美好。可是,越是感到美好,就越是愿意深入了解它。一直以来,虽然并不擅长唱歌跳舞,但是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点自信的。听着这样一首让人立刻想到美好的儿歌,我却陷入了不自信。我确信,不管这首歌创作于什么时代,我肯定自己从没有听过。对于这首歌曲的背景、创作者更是一无所知。
于是,一番百度,百度上倒是有很多歌曲音频视频,但少有背景介绍,但是起码知道了这是一首经典老歌,并且大大有名。再输入具体歌词搜索,好不容易在网上“个人图书馆”中,找到了一位署名红豆居士先生的文章,对此作了全方位的介绍——
“《针线包是传家宝》,中国几代人的集体记忆,音乐界不可多得的音乐成果与荣耀。”
“小小针线包虽然我们用到的时候不多,但……它代表了一种昂扬健康的生活方式。……珍惜“针线包精神”,目的就是培养一种作风、孕育一种情感、传承一种精神。”
“曲作者金月苓(1951—),从小接受家庭音乐氛围的熏陶……1983年本科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现为中国音乐家协会会员、上海音乐家协会儿童音乐专业委员会副会长。”
真好,真好啊!虽然这本就是一首几乎是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老歌”,虽然因自己从小生长在乡下,确实因孤陋寡闻而从来没有听过,但是我依然感受到了第二重意外的美好——不仅听到了美好的歌曲,更了解了这种美好的“制造者”。而且,这一位美好制造者不管是年龄还是还生活的城市,都离我们并不遥远。
意外的美好依然接踵而至。知道了曲作者叫“金月苓”,再去查找金老师的进一步的信息,就方便多了。比如,金老师总共创作了800多首儿童歌曲,被称为“儿歌奶奶”;又比如,金老师是1970年,创作了这样一首《针线包是传家宝》……
接下来便是第三重意外的美好——更加令人惊讶的是,金老师还创作了更为知名的《我爱北京天安门》!
第四重意外的美好——金老师创作这2首歌曲时,并非音乐科班出身,而是一位19岁的上海玻璃六厂的青年工人!
第五重意外的美好——《我爱北京天安门》,词作者金果临、曲作者金月苓,2人竟然既是堂姐弟,又是表姐弟。原来,他们本是“亲上加亲”的“果实”——两人的母亲本是亲姐妹,两人的父亲本是亲兄弟……而且,创作《我爱北京天安门》时,金果临13岁,金月苓19岁。
……
不经意间在自我封闭的混凝土单元楼里,听到一首美好的歌曲,并且收获这一连串的意外的美好,无疑,给单调的、无奈的甚至焦躁不安的“自我隔离”,带来了知识的沉淀与审美的慰藉,甚至有那么一刹那,竟然仿佛都忘记了连续四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适与不安。
然而,也许是美好的音乐激发了思想的“小宇宙”,似乎是不由自主地,透过这一连串的“意外美好”,我的思维穿越到了这些“美好以外”——
听一首简单的儿歌,也会有如此美好的乐感和精神享受,更会有珍惜劳动成果和传承艰苦奋斗的由衷感触。哪怕,这首歌穿越了半个世纪的时空,在今天依然有震荡人心的教育性——今天,特别在幸福生活与病毒风险共生,为数不少的人甚至为口腹欲望而肆意消费野生动物而导致公共卫生事件,乃至公共生活危机的此时此刻,我们究竟该怎么看待艰苦朴素、艰苦奋斗?更具体一点,我们怎样用《针线包是传家宝》这样的历史教育资源,去教育我们当下已经不需要用针线包去缝补衣服的孩子?更深入一步,我们究竟该怎样做,才真正能够实现立德树人的目标?
金月苓和金果临在创作之初,既没有亲身到过天安门(金月苓是1972年去的天安门,金果临更迟,要等到十年后的1982年),更不是专业科班出身,他们一个还是个孩子,一个是玻璃厂的青工,却写出了足以流传后世的经典,究竟靠的是什么?我想,答案只有一个,就是兴趣,就是热爱。显然,这对正在开启新一轮课程改革和育人实践的当代教育人,有着尤为深刻的启迪性——如何认识学生的兴趣,如何发现不同学生的不同兴趣,如何保护、发展以及帮助不同学生选择自己的不同兴趣,不只事关考试的分数,更事关下一首经典的儿歌何时、何处诞生,更事关更多美好的事物在我们当下和今后长久的生活中不断产生……
还有一件小小的“内幕”,与《我爱北京天安门》有关。从70年来流传开来,事实上近40年里,人们并不知道它的作者是谁。直到2009年,才由《北京日报》披露了2位姐弟的真实姓名。而我真正了解他们,却还要再等到10年后的今天。我想,如果不是因为防范“冠毒”宅家听歌,恐怕这时间还得往后推。这样看来,这2位制造美好的人,数十年就这样和我们一样淹没在了芸芸众生中,就这样和我们一般融汇在了平常平凡中。我不知道他们的内心真实的想法,但是看金老师的照片,看她发自内心的微笑,我想,她内心的想法,一定和她的作品一样美,不,一定比她的作品还要美。这一刻,我忽然觉得,今天不只是听到了一首美好的儿歌,而且通过百度、通过搜索,更好像是上了一节主题教育课——如果说数十年时间里,2位金老师能够做到“深藏功与名”,那么作为一名教育人,我们是否更要去掉哪怕点滴的功利心,去用最笨的办法,做哪怕最小的事情?
小小一首歌,带来了“意外美好”。其实这美好一点都不“意外”,因为,美好本来就在那里,只是因为我们没有太在意;
一串“意外美好”,激发了些许“美好以外”。其实这“以外”比美好更重要,因为,美好只是美好,“以外”却能够创造更多美好。
居家“自闭”,遭遇“意外美好”,又浮想“美好以外”,不自觉中竟仿佛忘记了此刻还身处未知的病毒危险中。
带来“意外美好”和“美好以外”的歌曲还在循环播放,而太阳,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