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金庸杂感 (3)

射雕三部曲的三个主人公性格各不相同，他们的爱情故事当然也各具风味。郭靖是钟情于黄蓉，一生未曾动摇，赴华筝公主的婚约只是道德标准驱使的。杨过是钟情于小龙女，但是遇见陆无双、程英时却难说未曾动摇一丝一毫，不过让陆、程、郭襄三女倾倒一生的本事，反而却衬托了专情的难能可贵。（当然有小龙女这种神仙一样的伴侣在，杨过想不专情也难。）张无忌就大不相同了，在三联版结尾，周芷若问他最爱她和赵敏、小昭、阿离四人中的哪一个，和四女同舟时，张肯定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无数次了，并且显然没有得到答案。

金庸先生的小说里常常有精妙绝伦的女性形象出现，黄蓉、瑛姑、程英（想想周芷若）、李莫愁，各自都有数不清的精彩描写。《倚天屠龙记》里四位人见人怜的姑娘，更是让人看了唏嘘不已。四位姑娘都爱张无忌吗？大多数读者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张无忌爱周芷若/赵敏/小昭/阿离吗？这四个问题，不同的读者肯定有不同的答案。我读过三遍《倚天屠龙记》，第一遍是在很早以前，看苏有朋版电视剧的时候读的，那时的我只认赵敏（忘不了《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第二遍读是在中学的某个假期里，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发现了周芷若的美丽（从名字起就美丽得超凡脱俗，命运又把她雕琢得熠熠生辉，让人爱不释手）；第三遍是这两天读完的，这次读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张无忌最后为什么会对周芷若说出最爱赵姑娘。张无忌是个好人，一个注定要伤人心的好人，他智勇双全、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原本可以和任何一个姑娘幸福终老，可惜他优柔寡断（有张翠山为先贤），不敢（或是不懂、不会？）把握自己的命运，他的感情，一直在四个姑娘之间转来转去，像是四个足球队员抢一个球，其中一个在场边徘徊（阿离），一个一直站在球边上却一动不动（小昭），剩下两个人抢来抢去，最后，张无忌这个皮球被裁判（濠州婚礼）从周芷若身边拿走，掷到了更守规矩的赵敏脚下。

可是，张无忌终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问题，或者说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对赵敏“铭心刻骨的相爱”（张无忌对周芷若说的原话），也不能让他停下对周芷若的温柔关怀。到结尾处，“张无忌回头向赵敏瞧了一眼，又回头向周芷若瞧了一眼，霎时之间百感交集，也不知是喜是忧，手一颤，一枝笔掉在桌上”，这是张无忌提起来要给赵姑娘天天画眉的笔啊！唉，可怜的赵姑娘，可怜的周姑娘，可怜的小昭，可怜的阿离。

当然，阿离去寻找蝴蝶谷的张无忌，也未尝不算幸福。周姑娘和赵姑娘两位爱得轰轰烈烈，这种感情也足以享用终身。只是，只是可怜那远赴波斯的小昭了，当圣女，原来真的需要这种纯洁和神圣的牺牲啊。

PS：豆瓣上有篇文章《张无忌为何不娶周芷若》，简单分析了一下四位姑娘和张无忌的关系，和我的看法差不多。此文有如下一条评论，我认为很是贴切：

2010-02-08 17:42:41 冰水柠檬

周更爱自己，但是赵为了张无忌，可以抛弃一切！说到底也是环境的影响，赵敏什么都有，只是缺少爱情，当然可以为爱舍弃一切，但是周什么都没有，只能爱自己，图个自保！

小昭和阿离的结局，当然也是环境的影响。只是比起赵周两位政治手腕过硬的姑娘来说，这两位未免也太惹人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