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时代(二)

我还是头次诧异的听到如此多的逸闻,而且是关于以后共事的同事,不免的对小马掌握闲情事故的本领高看几分,可我一句相符合的话也说不来,只能在小马每说一句话后看着我时发出“嗯”,“哦”或者就是“就是”等这样像回答更是敷衍的话。

一幢红砖瓦房的五层楼就是我未来的家,一楼的的登记处的一个大姐正悠闲的打着毛衣,毛线的一头连接在她脚下的白色购物袋里,看见我们走进来头也不抬的问道:“介绍信?”

小马掏出一张折叠的白纸,满脸笑容的说到:“这儿,姐!”

织毛衣大姐欠身向前,伸长脖子,瞟了一眼介绍信,又转头向我看了一眼,“我说现在的大学生都是怎么了,非要进这半死不活的企业,都什么年代了,下海经商才能挣大钱。”

一边的小马谦和的随身应和到“就是,下海经商是趋势,不过也得先在企业镀镀金什么的,你说是吗,姐。”

“也不知能在这儿待多久,先住下吧,正好前几天刚走一个大学生,要不就住他那个房间?”大姐重新恢复刚才的坐姿,眼睛看着毛衣,两手有节奏般的运动几下,像是给正在织的毛衣打个结什么的,顺手把脚下的纸袋子拿起,把两只竹织针连同毛线放进袋子里,拉开面前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挂满钥匙的金属盘,站起身充着我们:“走,看你的新家!”

因为是工作时间,整个大楼很安静,但不时有穿着短衣短裤的打着哈欠的人走出房间。我提铺盖卷走在后面。大姐引我们上了四楼,还没有到四楼就看见一股水流缓缓的顺着楼梯向下流淌,水是四楼梯旁边的一个没有门的房间里流出来的,而房间的地面上是很大一滩水洼,毛衣大姐踮脚走进那个房间又很快的走了出来。穿过几个房间就是我未来的家,大门开启后满地的灰尘和纸屑,窗户下的桌子上吃过的方便面,带有毛发的塑料梳子,有的抽屉是半掩的,床头一角柜子上一个插入水壶就可以加热的热水器,床上的棕垫还有一角折叠着,门框上一根钉子上于铁架床立柱上连着一条很粗的铁丝用来挂衣服。总之,给人一种很久没有人住也没有人收拾的印象。

毛衣大姐站在门口,鄙夷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小马顺手把棕垫折叠的一角恢复原状,转身对我说,“先把行李放下吧,马上要去车间,回来在收拾。”听到这话的毛衣大姐很快的从那串钥匙里找到一把钥匙交给我,转身离开。

回厂里的路上小马显然没有来时那么情绪激昂,或许是我对他来时的话反应刺激了他缄口不再谈科里的事情,只是想起来一句是一句,我也不好意思问他怎么回事,就这样他一句我一句像审问犯人似的说着。厂区很大,要是到我将要实习的地方会走很远,所以在走到技术科楼前小马让我等一下,他自己一闪身走进楼里,我在外面看见不时走进走出的人,也有骑车从我身边经过的。我一个人也不认识也省去了必要的礼节,我曾经以为我会等很久,但是我错了,我等了大约不到五分钟,一辆拉货的电瓶车缓缓的停在我前面,小马从驾驶室里探出头,对着我“快上车,说完打开了车门。”

我坐进驾驶室里,驾驶室挺宽敞,小马坐在中间。车一发动起来就给人一种千军万马奔腾的感觉,而司机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感觉,就连小马也和师傅开起这辆车的玩笑。这车原来是拉送金属工件,可年头久了不堪重负逐渐被性能更好的车代替,现在被配发给技术科用来送图纸,资料什么的。我坐在驾驶里,感受着汽车奔跑起来的节奏,听着发动机爆发吃刺耳声音,终于到了一股欲吐之而后快的地步,头脑里万马齐喑,肚子翻江倒海的一并涌上心头,我极力的控制自己不让自己丢脸,而中间的小马正熟练的把师傅放在仪表盘的烟抽出两支,点上,一只又塞到师傅嘴上。

我摇下窗户,小风吹到脸上似乎缓解了我急欲呕吐的感觉,公路两边的法国梧桐茂密的树叶也遮挡住一部分光芒。我感受到浩浩荡荡的空气从窗户进来盘旋在我头顶,正是我灵魂里潮兴之时,正如深山里花开,龙竹笋剥剥地曝去笋壳直翘翘的向上。

汽车终于停了下来,我先跳下车,随后是小马。我张开嘴大口的呼吸空气让自己快速恢复到上车的地步,而小马正与司机协商回去的时间。当时已经是上午10点40分,可小马似乎不及,还在和司机说着什么,丝毫不顾忌车停在路中间影响交通。车间门外的一排水管让我找到了想制止呕吐的好方法,我嘴对水管喝了几口水,转头看小马时他也正吃惊的看着我,而那个司机则在一通轰鸣声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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