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十三）

父亲收拾房子做家具的事情，我是放假才知道的。看到母亲劳累疲惫的身体，好一阵难过。回家最想见到二姐，一连两天都没见上。母亲说二姐工作忙，早出晚归，住在家里不方便，那个县领导经常带着下乡。人家办公室有住的地方，出进都方便。又是下乡，又是加班，领导都要安排司机送二姐。几回下来实觉不便，干脆给腾了间办公室给二姐做宿舍，又让一个临时工打字员一块住。打字员是一个部门领导的女儿，家就在政府附近，或许有些材料和文件需要加班打印吧。实际上好说事，写材料也不论迟早。

二姐工作忙，又有了宿舍，是好事还是坏事真说不清楚。给写材料做文章腾出时间，回家的时间被挤占，回家的次数自然越来越少。父亲盘算着二姐的婚姻大事，着急和闺女摊开说话。他眼中的二丫头，听话懂事，聪明能干，一定要找一个理想的对象。首先要大学毕业，也要在政府工作，最好是干部家庭。不能像大闺女，由着自己，成为左邻右舍的笑话。若不是二丫头争气，给足他面子，终于有直起腰说硬气话的时候。命里不该是别人家的孩子，怎么转还是回到自己家里。当然，表弟连着生了两个儿子，真是命啊。花甲之年还没有后人，如果二丫头招一个上门女婿，也算有后，见了先人也算心里无愧。三丫头年龄还小，脾气又倔，找对象又不知等到何年何月。

父亲心装大事，必定想周全。他圈定的范围不在近处，一个远一点，离政府近一些。他来往的人群都和他一样，下苦的、没文化的、说话粗俗的、没本事的。于是想方设法与有文化的人攀谈，最合适的人就是从公司机关退休的老乡。这个老乡我认识，小时候跟着父亲去过他家，第一次吃到水晶饼。果然，老乡提供了一个合适的信息，还愿意去说和。信息显示，一个优秀的男生和二姐一般大，有一个哥，一个弟，大学毕业，也在政府工作。父亲听后又感叹老天爷的眷顾，兴奋地告诉了母亲。母亲更是高兴，迅速托人打听合适对象的所有情况。

见不到二姐自己无聊地在家看书。下几次决心去政府找她。连着两次走到政府门口打问，都没见到人。一次说下乡了，回来很晚，一次说去市上开会了。政府的人忙些什么事，二姐又不是领导，怎么那么多事。看着政府进进出出，有点说说笑笑，悠闲自在，他们难道不下乡、不开会。终于等到周末，见到二姐。晚上我们聊了好长时间。因为年龄的差距，我们做不到无话不说，但二姐对我的关心总感觉比母亲细致容易接受。我也不小了，二姐也不像以前那样待我，对我讲的话还是很贴心的。学校学习等都在信里说过了，见面的话当然属于私密，女孩子的事更多。

二姐告诉我，父亲给她找的对象刚好就是她的男朋友。不过她没有告诉父亲，而是一本正经地回话说考虑考虑。虽然反感父亲让她招上门女婿的计划，她忍住心里的火。瞅着满头白发的父亲，不忍心直接抵触，还得慢慢来。谁知，父亲着急上火，竟然跑到二姐单位追问，让二姐抓紧见面，定日子。二姐苦笑不得，当着里外听看热闹的同事，只好说软话。事后，二姐因为事多，好长时间没有回家。这次回来，父亲的脸拉的多长。听着二姐的话，自己好笑。问二姐给未来姐夫说没说父亲的打算。二姐说她张不开嘴，两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顺从父母的观念，招上门女婿，延续香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