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东北某个曾以重工业为主要经济来源的城市,国有企业改革,大量市民赖以生存的钢铁厂倒闭。原钢铁厂的工人大量下岗。
曾经以厂为家的工人们突然陷入了集体性的贫困当中,不得已各自另谋生计:
下岗工人陈桂林,和女友淑娴,同其他几个工友,组了一个小乐队,在婚礼、葬礼、商店促销等场合演出,赚点辛苦钱;
陈桂林的铁哥们儿,妻子已去世了的王抗美,在学校打更;
妻管严的大刘当了屠夫,靠杀猪挣钱过日子;
眼高手低的二姐夫,下岗后放不下身段去打零工,只好依靠妻子二姐在街边给人理发维持生计;
年轻时曾因为盗窃而入狱的快手,出狱后工厂已不在。于是他开了一家小铺子,给人配钥匙维持温饱;
胖头不务正业。和别人打麻将作弊被抓,也能够厚着脸皮赖账不给;
只有头脑活络的季哥,雇人在钢厂的废墟地下寻找埋藏的废铁,挖出来之后再倒卖。但是后来季哥因为被人举报销赃而被警察逮捕。
陈桂林正在和妻子小菊闹离婚。小菊因为不堪忍受贫困而另找了一个有钱的男人生活。陈桂林和小菊正在争夺女儿小元的抚养权。小元喜欢弹钢琴。为了能够留住女儿,陈桂林四处借钱,想要买一架钢琴。
但是工友们也都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根本没有余钱可以借给陈桂林。
工友们也想帮助陈桂林。有一次,大家聚在一起喝酒。酒后,冲动之下,大家一起去了附近的学校,想把钢琴偷出来。但是当场被发现。大家集体进了公安局。
工友们议论钢琴做工这件事,触发了陈桂林的思考。他突发奇想,自己要为女儿做一架钢琴。
陈桂林去厂图书馆找资料。之后去请了厂里过去留过苏的工程师汪工来做技术指导。
季哥无偿为他提供场地和钢铁原料。
其他的朋友们纷纷扔下手边的活计,跑过来帮忙。季哥、大刘、二姐夫、胖头、快手都来帮忙造钢琴,甚至干不了技术活的王抗美和淑娴也跑过来帮忙做饭。
由于找到的木材不够,陈桂林决定把钢琴改为钢骨架结构的。
大家齐心协力。甚至后来,在陈桂林想要放弃的时候,工友们也坚持要把钢琴做好。最后,钢琴终于造好了。但是陈桂林还是放弃了女儿小元的抚养权。因为他明白,女儿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架钢琴。
这座城市里,有两根大烟囱。随着钢厂的倒闭而被废弃。市里决定定向爆破,炸掉这两根已经失去了作用的烟囱。
这两根烟囱是这里的居民,也就是这间工厂的工人及其家属几代人的记忆。烟囱被炸掉,意味着在这里,过去的工厂、工厂养活的工人及其家属,以及这些工人家庭所习惯的生活方式、社会关系将成为过去。
人们的心里充满了不舍。正如汪工所说:“我不知道是该竭力地挽留,还是该默默地看着他离去。突然有种莫名的忧伤。似乎觉得有话要说。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然而该来的还是会来,该走的还是要走。尽管工友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仍未避免烟囱被炸掉的结局。“时代发展的进程要求他离开。”
最后工友们聚在一起,在远处观看烟囱的爆破。沉默地目送一个时代的离去。
然而留在原地的工人们,无论对新的生活有多么地难以适应,日子总是还要继续过。人们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人们的心中还是有着燃烧的热血与未竟的梦想。
即使物质生活上得不到满足,在精神上,人们依然想找到一些关乎于生活而非仅仅关于生存的意义。所以,当陈桂林要造钢琴的时候,往日的工友们,宁可纷纷放下手中的生计,也要来帮忙。这对于所有人来说,是仅剩的,大家还有资格追求的,对美好生活、美好事物的一点点向往。它变成了大家心目当中,美的图腾。
故事的内核是悲伤的。影片为了表现废弃的工业区的荒凉与萧索,画面的色调大多是泥土、枯草的昏黄与钢铁的灰黑。但是在这样写实的背景下,这样一个荒诞甚至魔幻的故事,流畅优美的苏联音乐,慷慨激昂的歌舞,冲淡了影片本该有的沉重、压抑的气氛。影片中的钢琴,则代表了一些老去的文艺青年们,对文艺、对美学最后的坚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