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战无不胜的异姓王爷,她是天之娇女,这大燕帝王的幺妹。

  他二人乃是青梅竹马,皇帝赐婚。

  传言,战王宠妻如命,爱妻如命。

  那日,白衣翩然的战王悠然坐于树下饮茗,忽听王府小厮来报:“王爷,王妃掌掴了林尚书小女,此刻正闹得不可开交!”

  战王大手一挥,青瓷琉璃盏便随之随落,他忽地起身,急道:“谁叫你们让王妃打人?!快随本王瞧瞧去,带上太医,王妃的手若有半点闪失,本王拿你们是问!”

  更有,战王妃那日将战王府名人字画,奇珍异宝,毁的毁,砸的砸,好不痛快!

  战王却笑道:“仔细手疼,倒叫那帮丫头同你一道砸,王府砸尽了,再去找你皇帝哥哥,尽情祸害他的皇宫。若他不依,只管同本王讲,本王再打一个江山送他便是。”

  战王妃因而便愈加猖狂。

  然他战王却也并非有个刀枪不入,金刚不坏之身。

  那年,西漠来犯,西漠军向以勇武好战,无往不胜著称。

  西漠军屡侵大燕边境,势如破竹,短短两月便攻吓大燕一座城池。

  大燕帝急命战王慕敬阑带兵出征,迎战西漠。

  他亦知晓此行凶多吉少。

  临行前,他恋恋不舍地描摹着她的容颜,道:“婳儿,我便走了。你此间定要好生照料自己,凡事不可太任性,有何事便找你皇帝哥哥,可记住了?”

  成北婳手中紧攥着一柄十三股白玉翡翠扇,神情慌乱,胡乱应下。她眼眸定定,挽着他的手臂道:“阿阑,你整日带兵打仗,虽战无不胜可凡事皆有意外。战王的名头听起来威武,可承受的风险亦不是说笑的。待你此仗凯旋,你我便隐逸山村,做一对闲散夫妇可好?”

  慕敬阑惊喜不已,他惊诧地看向怀中女子,颤道:“婳儿你当真愿意抛却这大燕长公主的身份同我隐居?”

  成北婳轻笑:“王爷为婳儿做了那么多,该让婳儿为王爷做些事了。”

  慕敬阑紧紧拥住成北婳,喜道:“谢谢你,婳儿。”

  同时,他因过于欣喜,忽略了成北婳一反常态的乖巧,以及她美眸中一闪而过的悲痛。

  次日,战王出征,金甲加身,长枪在手,胯骑白马,英姿飒飒。大燕百姓齐欢送,场面甚是壮观。

  燕西双方交战如火如荼,战王领兵直捣西漠主营,与那西漠元帅交战。斗至红日西斜,暮色四合,那元帅渐落下风,战王长缨枪一出,便将那元帅刺于马下。

  那元帅受伤,便使下三滥招数偷袭战王,战王不防,叫那元帅得手,身中毒镖,强撑着一枪赐死那元帅班师回营。

  怎料那镖上毒性甚为猛烈,片刻竟侵肺腑,无人医得。

  战王妃闻,快马加鞭不远百里奔波至战王处。

  成北婳跪在慕敬阑床榻前,看着他惨白的脸色,心如刀绞。

  他笑道:“为什么?”

  她震惊了一瞬,继而哭道:“对不起!对不起!阿阑!皇兄道天下民心所向战王,而得民心者得天下。便赠我一柄白玉扇,将那药粉藏于玉扇机括之中,随意扇动,顺风引你吸食,不动声色。他只道此药可使你自此永上不得战场,我不知道!我当真不知道他竟想夺你性命!”

  慕敬阑颤抖的手抚上她满是泪痕的脸,轻轻拭去那泪珠,强撑着笑道:“不怪你,合该是我性命该绝,那药与这镖上之毒竟相生相融,生出至毒的毒性来……只是我死了,怕往后无人护着你了……”

  成北婳几近哭死,她哽咽道:“阿阑,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我不值得!不值得!”

  慕敬阑深邃的丹凤眼眸晕开点点柔情,他微颤的手抚上成北婳的秀发上,轻声道:“婳儿,莫哭。我的婳儿值当这天下最好的,我的婳儿是这天地间最善良的女子。我纵是豁了性命,也要护我的婳儿一世周全,此生无恙,”他痛苦地敛了敛眉,含情的双目紧紧锁住榻前女子“……可如今我已无力护你,只得将你托与你皇帝哥哥,若他不好生待你,我纵是,做鬼也不依……”

  成北婳紧紧拥住慕敬阑,哭得气噎喉干。

  “阿阑!你不要死!不要死!你还要一辈子护着我!一辈子护着我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慕敬阑唇角微扯,一滴泪水自他眼眸滚落,他眼睫微垂,拥住成北婳的大手骤然垂落。这之前,一个模糊的字眼自他唇瓣破碎开来,游走在成北婳耳畔。

  “好……”

  成北婳身子狠狠一震,她看向怀中已无声息的慕敬阑,眼眸猩红,发颤的唇瓣惨白无血色,她嘶声吼着:“阿阑!!!”

  一吼震人心,仿佛用尽了平生气力,令人痛得心胆俱碎。

  她仿若痴了般动也不动,暗淡的眸子紧盯住慕敬阑身侧。

  匕首。那是一把慕敬阑视若珍宝的匕首。

  许久,她竟笑了,泪眼婆娑:“阿阑,你说过,要伴我永久,我便陪你来啊……”

  她蓦地抽出那把匕首,狠狠刺入自己心口。瞬时,血流漂杵,浸透了胸前衣衫。

  她微笑着将头枕在慕敬阑胸前,轻轻呢喃着一句话。

  “愿来世的慕敬阑再莫遇上狠心的成北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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