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流水式的走马》—故乡是最美的存在

文/王少明

每个作家笔下都有一个精神故乡，亦如鲁迅笔下的水乡乌镇，萧红作品中的白山黑水，莫言作品中的山东高密，沈从文笔下的湘西凤凰古城，贾平凹的笔下的黄土高原，刘震云作品中的中原腹地，就连80后作家蔡崇达笔下的福建沿海，孙频笔下的吕梁山等等，不一而足，作家笔下的故乡不但是他们自己的精神故乡，也成了每个人回不去却感到温暖的精神故乡，这也许是不同的山水，不同的草木，却是有着相同的情感。

蒙古族作家鲍尔吉•原野曾说过这样的话：

如果作家能够连续不断地写故乡，而这个故乡在读者面前呈现出了丰富性、深入性和驳杂性，那么，这个文学里的‘故乡’是由作家创造的并且他成功了。这个‘故乡’不等同于作家出生地的真实情形。创造“故乡”，于作家是一项长期艰巨的工作，他要一样一样置换填充“故乡”的一草一木，包括太阳月亮和人的表情与手势。如同福克纳笔下的奥克斯福只存在于福克纳的作品里，它的名字叫约克纳帕法，却比现实的美国南方更真实。我写的草原故乡是我创作的文学园地。跟大师的领地相比，我的园地很小，但也是我一笔一笔画出来的风景。能够进入“创造故乡”的作家是幸福的，是对他们写作的巨大考验。

鲍尔吉•原野的散文集《流水式的走马》获得了第七届鲁迅文学奖，鲍尔吉•原野的故乡是赤峰，此前被称为昭乌达盟，是红山文化的发祥地，也是距离北京最近最美的草原。

《流水式的走马》写的就是赤峰的自然景观、人和事，因这也是自己的故乡，就细细的品读了这部散文集，感同身受的地方颇多。

对草原和草原人民的感情？岂止是感情，你看那溯流而上的大马哈鱼群，你看那从南方飞向北方的雁群……看到这些，你就知道这不是感情，是宿命，他们不是他们，是我们。“我们”于我是草原和草原人民的总称，它是一棵大树，我是上面的一片小叶子或叶子上的小锯齿。

在散文中，鲍尔吉原野深入到牧区去采风，听上了年岁的牧民讲过去的故事，故乡在鲍尔吉原野的笔下铺陈，有一草一木、一山一水自然的美丽，也有悠扬的长调和哀伤的马头琴声，有质朴善良的牧民勤劳身影，也有时代变迁的发展印记。

作者也在追寻着这个民族的精神，诸如勇敢、诚实、善良，在作者看来，这个民族的语言是洁净的，生活的也是简单洁净的。正像在卷首语中说的那样，长生天会保佑诚实和善良的人们。

草原上的人们对待河水是敬爱的，把河水比作母亲，是不准往河里乱丢东西和在河里洗澡的，因为河水是生命之源，在草原上更是如此。诸如，牧民要是砍掉一棵树，做一个勒勒车的车轮，即使是选中的恰好的树木。如果是孤树一颗，也不能进行砍伐，而是到林中去找到相似的树木进行砍伐。这样的观念和渔民在冬捕的时候，用大网捕鱼，将小鱼都漏在外面是一样的。即是不能竭泽而渔，焚林而猎，要让自然界的一切生生不息。

鲍尔吉•原野详细记述了到巴林右旗采风时和当地的牧民祭敖包的经历，把这样的风土人情写的细致入微，尤其作者的语言厚重而纯熟，为之惊叹。

巴林右旗的首府是大阪，这个地方的巴林石很出名，而且是中国四大名石之一，自己也曾一次到巴林右旗的巴林石馆参观，其规模不是很大，但是巴林石以及巴林石中极品鸡血石就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有的巴林石纹理如同天然的树叶，有的如同动物的形状，惟妙惟肖，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开采出来就是如此。鸡血石的纹理更加细腻，颜色是深红的。看到了足有十几公斤中的血王，其颜色犹如鲜红的血，光彩夺目，这样的鸡血石更是极品，可谓价值连城。读了散文，自己不免也想将这故乡诉之笔端，将所见所感记录下来。

赤峰是红山文化的发祥地，起始于五、六千年前的农业文明，是华夏文明最早的文化痕迹之一。因在三星他拉出土的碧玉龙而闻名于世，被称之为玉龙之乡。

赤峰即是红色的山峰，在城区的东北角，便是红山，山体呈现微红色。山下的红山公园依山傍水、风景秀美、亭台轩榭、曲径回廊。

上世纪60年代，老舍先生访问赤峰，看了壮丽的红山景色，当场作成七绝一首，“塞上红山映碧池，茅亭望断柳丝丝。临风莫问秋消息，雁不思归花落迟”。诗惊四座，使随行的叶圣陶、梁思成、曹禺等文学艺术大家欣喜不已。

至今已近五十多年了，这里也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 红山公园成了那个年代人的记忆，在公园门口的白龙吐水以及公园深处的荷塘，很多当地人都在此将青涩的面庞印在照片之中，将这份景色留在记忆里。公园很多景观如今已不复存在，白龙吐水的已经拆除，荷塘的规模也正在扩大，整个公园都处在生修缮升级中。

也许身处在城市中，这种故乡之情就在被明显的弱化了，倒是有了距离的时候，故乡的记忆就更加清晰明了，故乡的风光就更加美丽，故乡的一切都值得回味，这也就是很多人远离故乡之后，总能回忆起故乡的好，而当之成为回不去的故乡，这回不去倒是有时间和空间的两种概念，就像一个人永远都无法回到儿时的故乡，正像回不去的童年一样，而现实的故乡又远非记忆中的故乡那样，于是这一切便成了文学作品中最美的故乡。

读书的时候，火车经过北京北站，在北京短暂停留的话，便可以坐客车回到市里。在长途客车站，总能听到用赤峰方言喊站的声音，嗓门大、语速快使得这喊站声记忆犹新、如在耳畔。“赤峰”这两个字的发音因为方言而声调改变，“chì  fēng”就变成了“chǐ  fēng”，最简单的判断，只要说“我（wǒ）”们时候的发音是我“(wǎng)们”，仅此一字判断，那大多是当地人无疑了。“赤峰（chǐ  fēng）、赤峰（chǐ  fēng）”，听到这样的喊站声音，还是很亲切，对于那些远离故乡之人应该更是如此。

其实有很多的方言，在生活中不说，也就几乎忘记了它的存在，当地有一位叫“老秦”的民间艺人，经常把这些方言编成一个有故事情节的短篇发在快手等平台上，让人听来忍俊不禁的同时，更多的是亲切之感。这样比较流行的方言很集中的段子，估计看懂的人一定是有着生活经历的当地人了。其他附近地域的方言就是要复杂一点，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大多是的音调的不标准的变化，或是当地的俗语很多。但是大多的赤峰人会理直气壮的认为自己说的是普通话，也许是接近于北京又处在北方，而且是一种语体，没有人刻意对语言进行学习和修饰，一直就说这样体系的语言。

后来在外地读书的时候，才知道这和普通话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当地话比普通话语速要快很多，语气要硬很多，某些字的发音的音调变化很大，但是当地人就说此一种语言，这感觉已经就离普通话很近了。语气硬就是一般声音很大，两个人在公众场合唠家常，在外地人听起来就好像是吵架一样，尤其是在公共交通工具上，更是如此。

说到交通工具，草原上有一种绿皮的慢火车，也许是慢生活的象征和代表，也渐渐的退出了历史舞台。在克什克腾旗的一个小镇，还保留着蒸汽机车，但却没有了运输功能，而是在每年的冬季，在崇山峻岭间的皑皑白雪间，蒸汽机车喷着蒸汽缓慢的行进，在山的转弯处的高架桥上迤逦而行，形成没最美的风景，这样的景观就留在了全国各地而来的摄影师的镜头中，成了对那个年代的记忆。

这个小镇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有地下温泉，正如小镇的名字一样叫热水。地下水的温度很高，经过处理直接能洗浴。数年之前，当时热水的宾馆并不多见，只是在镇上的一角有一家新开不久的宾馆，小镇也只有一条街，当时已是深秋，漫山的树木，犹如五彩的画卷。晚上就住在这家唯一的宾馆中，泡在微微发烫的浴缸中，却是惬意的很。水质有些滑腻之感，至于所说的能疗养，有矿物质等，自是短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其实每一个这样的小镇都有其特色的地方，只不过是生活在其中的人没有在意罢了，在游人的眼里就成了风景。

就是现在的深秋时节，楼下总有小贩卖华子鱼的叫卖声，走近一看是摩托车后面带的数量不多的鱼，不知是时间过长还是存放不当，鱼给人的感觉是奄奄一息。这叫卖者的声音经常能听到，那应该买鱼的人还不在少数，可是这鱼是否好吃就不得而知了。只是鱼更应该是吃鲜的，就像“鲜”这个字一样。

市区还是有几家华子鱼的直销店，因在《舌尖上的中国》一期《秘境》中播出之后，华子鱼声名鹊起，价格也自然水涨船高，在此之前这种个头不大却新鲜异常的鱼早就成为了国宴中的一道菜。这种鱼是距离市区200公里左右的达里湖盛产的，学名是瓦氏雅罗鱼，因其生长的缓慢，一年才能长上几两重，成年的瓦氏雅罗鱼重量一市斤左右，一市斤以上的瓦氏雅罗鱼并不多见。

交通的发展日新月异，高速公路、旅游专线，加之高铁的即将开通，让城市的迅速的发展变化，让草原的风光走进大众的视野，这也必将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

鲍尔吉原野曾说过:

我曾经无数次梦到故乡赤峰。梦见她的山，她的草原，包括杏花和天空的小鸟。60年过去了，如果把梦境的所有碎片组成一幅画，是这样的情景：一株卑微的小草，在太阳初升的光线里看到了自己长长的身影，好像长成了一棵树，长在西拉沐沦河浇灌的草原上，忘记了自己的渺小，感到前方的道路开阔无尽。我在怀想远方那匹马，它的矫健令人赞叹！从成吉思汗时代开始，奖励一匹马，是蒙古民族至高无上的赏赐，希望我能分到它的智慧和勇气，继续前行！

故乡，是最美的存在。

（20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