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一起,去拜访一个客户,遵照领导的指示。领导是上周五电话里稍微介绍了一下这次要与客户接洽解决的事情,然后周六转发了一个客户方面发给她的拟申请专利的交底邮件。这周一看了邮件,连同作为附件的两份交底文档。看起来挺简单的,看不出客户方面这份交底意图申请的创新点在哪里。暂且搁到一边,约了周二下午去拜会,到时一并讨论。
她替我们两个联络好,说是要去拜会一下客户方面的技术人员,就一个系统的总体的专利保护,做一番沟通和讨论。同伴开着车,自己坐在他的右手边。两个人有些日子没见面了。一路上,聊得甚欢。他对客户方面的基本面有所了解,自己是完全陌生,只等着在会面时逐渐展开。
一路上,聊得都是私人的,你家,我家,主要是小孩的学习和成长,然后就是彼此都认识的他人。导航的语音在播报着,他是在听到语音提示,目的地已经到达之后,继续往前走了有五百一千米,才反应过来:刚才只顾着聊天,错过了。稍稍地折腾一下,见着那公司的字号在楼墙上。
到了占据一座不小的院子的一个入口处,车不能直接进,先被安保人员要求退后到路边,然后收了身份证,问妥了要拜访的人。直到里面出来一个人,被通知来接我们进去。等那人来的那会,自己跟同伴说闲话: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他不置可否,只是平淡地说这个公司管理严格。
跟着那人,进到了办公楼里的一层,那一层很开阔,面积很大,除了周边的隔间,中间是无数的隔断。每个隔断倒也宽敞,虽然容纳了很多的人在这一空间,外面透进来的光足够亮堂,倒也没显出很多写字楼里有的那种压抑。毕竟,这里也不是写字楼,本来是很标准的厂房来着。
那人在前面带路,我们跟在后面。按照同伴的介绍,我们是要拜访一位负责技术的老总。那人带我们到了那老总的房间门口,门开着,那老总坐在椅子上,电脑屏幕前。对面坐了一个人,没见到他们两个在交谈,也许是已经,也许是将要吧。那人进去,向那老总讲了几句什么。
大意是我们的到来,我们是来拜访他的。坐对面的站起来,通着电话,慢慢地走出了房间。那老总离开了座位,一面朝我们走来,一面招呼我们坐下。我走进里面,坐到了屋子的一个角落,长沙发的里头,同伴坐我左手。那老总过来,坐在了对过的一把椅子上,双方开始交谈。
请问你们是?我们依次报出了大号。请问你们这次来的目的是?同伴回答他:领导让我们来,是说X总你这里有很多的跟专利有关的想法,我们来听听,和你讨论讨论。才这么一句,那老总的脸色就变了,然后是那人很迅即地插话进来:我们还以为是你们已经写好了那一件,
你们是过来讨论写好的内容的。我在肚子念叨:乖乖:周五才给个交底,周二就写好了初稿来讨论,他们这是咋想的?我们这边收到的讯息,领导根本就还没提及这一件要开工处理呢。那人又补一刀:这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不要被你们耽误了。那老总似乎也有些冒火,站起来。
同伴也有些冒火,站起跟那老总讲,我们所理会的领导交待我们到客户这里要达成的事情是:听X老总谈你脑袋里的有关于专利的想法。那老总看来是真的生气了:给你们的这一个还没写好,其他的还谈什么谈?他转身走回他的电脑前,重又坐到了屏幕前,不再理会屋子里的其他人。
同伴看来是真的生气了:本来说好见面沟通,谈的就是这个,那一个案也没可能这么快写好,见面沟通,是为了把与这个案相关的其他技术内容,一并讨论,才好整体布局。他拎起了包,站在那里说完,转身要走。我还在坐在沙发里,眼前的一幕转换的太快,自己根本没能跟上节奏。
那人走近了同伴,没有哪个跟那老总说什么,叁人一起出来。我们去到那人的隔断,即然已经来了,即然更多的想法没有听到,我们就把现有的这一个讨论明白好啦。同伴的情绪还有些激动,那人已经是一幅轻松的笑脸。打开电脑,就事论事地,他开始介绍他们这一项申请的意图。
我们开始和他探讨,可能的变换设计,并问他,就他们所知,最接近的现有设计是怎样的。这个你们也要知道?当然,要说你长得帅,你必须提供一个长得丑的来做陪衬啊。我也不知道现有设计是怎样的,我去问问。他走出去几个隔断,去问同事,那同事随他过来,加入到讨论之中。
后来,四个人一起来到了那同事的隔断,他的电脑里有一些现有设计,他打开了一些文档,结合着屏幕上的页面,给我们讲解以前的设计和这次的设计,存在哪些不同。于是乎,客户方面的两位工程师,和我们两位专利代理人,进行了充分、融洽的沟通,在谈笑风生与心平气和中。
我们两个从那个院子出来,后来的交谈的融洽与先前的交谈的撕裂混合在了一起。路过了一个地方,见到了一家公司的名字,它原来在市内的某个地方,原来搬来了这里,这意外的小小发现,足以让自己轻松地笑一笑。不过,忍不住还是要猜:那位老总何以会如此冒火和如此无礼?
他先前打交道的领导是位美女,我们是两个爷们。领导历来穿得很正规,他见到时想来她是着一身肃静的职业装。同伴穿得也算正规,自己穿得就太休闲。他在冒火前,丢了一句:你们X总,怎么没来?谁知道她和他是怎么约的,反正他那么问的时候,感觉他当我们是两个骗子。
回来后,和领导在微信上聊了聊,希望领导去劝解一下同伴,他真的是生了气。领导表示很纳闷,她跟对方明明事先讲好了的,她猜他可能是心情不好。睡一觉起来,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忙着自己手头的一点什么事。领导的电话进来,两个人讨论的是这件事后续怎么演。
她说她后来收到了他的微信,大意是她还没有把那第一件办好落实,后面的自然不在考虑之列。她和我商量好应对眼前这个案的对策,在我们这边算是妥啦。我又提起,当时自己在那现场,看着这个冒火,看着那个冒火,知道肯定出错了,但不知哪里出了错,真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很得意这会冒出的:丈二和尚,这个指向自己的用词。先前,我注意到了一件怪事:和这个老总见过了一面,竟然脑袋里没有留下他一丁点的样貌,就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一样。当时,他和自己,总还是面对面,眼睛对眼睛,有过那么直接接触的一会儿的。
怎么会这样呢?以前,好象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啊。细细地掂量,也许那会自己是心不在焉吧?自己能够清楚地记得同伴愤然站起,说出的什么,自己能够清楚地记得,那老总在某个瞬间,盯着同伴看的那么一小会儿的严厉的神情。就是丝毫也想不起来,那老总的面目上的一丁点特征。
想着这种对于自己而言太过特别的体验,想到了读过的那本“请叫我先知”的小说中,所描述的一种情形:先知去见那有着这样、那样大权势的人,那些人的面孔总是毫无特征,让人无从记存下什么来。可先知毕竟还记得对面的人是穿着很光鲜,很衬主人的身份。自己当然不是那先知,
自己比那先知更困惑的是,非但是对面的面目,即便是对面的穿着也一概地没丁点印象。这一个下午,能够留存下来的,只是自己和同伴,在去的路途上,聊了这聊了那,聊得很愉快。就像自己上车时跟他讲的:很高兴,这次有这样的机会,一起去秋游一番。同伴本身是自己注意力的中心。
事后而言,很高兴当了一次:丈二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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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惠来,完成于2020年01月0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