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

                             —遥祭祖父


夏日,本不该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没有萧索的风鸣奏哀歌,没有凄清的雨交织离愁,亦没有枯藤、寒鸦渲染那满腔的伤悲。然而,十二年前的那场离别确实发生在夏日,就似昨日的梦境:有骄阳、垂柳,有一条笔直的大路……

2006年暑假,父亲带全家奔赴千里之外的乌鲁木齐,探望病重的祖父。

消瘦的您,无力地躺着。唯有眼神还是那样的清澈,笑容还是那样的真挚。

仿佛才发生不久啊,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被您亲热地举在肩头,走出村子,身后那片郁郁葱葱的玉米林至今还飘荡着爷孙俩的欢声笑语。

才发生不久啊,您满屋的书籍,装订整齐的报纸曾那样猛烈地震撼了一个孩子的心灵,书成了她一生的不解之缘。

才发生不久啊,生活并不宽裕的您们,每年都有爱的包裹源源不断地寄往山西。

    您说我们是您心中永远的牵挂。那我们心中又何尝不是?

我和妹妹从上学起,就开始给您和奶奶写信,一笔一划满是思念。

没有机会承欢膝下,见面的次数亦屈指可数。只能在电话里安静地聆听,聆听那穿透荒凉的戈壁,穿透万千阻隔爱的语言。

光阴的流水,蜿蜒曲折,浅吟低唱,潺潺流过,欲带走人世间的爱恨离愁。

一个月短暂的相聚,无法渲泄心中积攒多年,几尽崩塌的爱的尘埃。

此刻,我们要离别了,真得要离别了?

面对这远隔千里的相聚与离别,面对这时光流逝之后的终结与寂然,我似乎有无穷无尽的话要从心坎里流出,可此刻却相对无言。只有意识里的那点痛猛然刺伤心扉:这一别,能否再见?

是的,很难见到了!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到白色的床单上,浸润出一片片凋零的花瓣。

是的,很难见到了!我低着头再不敢凝视您的眼睛,只是轻轻地把新买的指甲剪套在您的钥匙链上,走出病房,沿着医院门前的那条笔直的大路拼命地奔跑,任由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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