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二）

从我记事起，村里的小店就一个店员，姓蔡名叫金彪。个子不高，瘦瘦的。那年头能经营那个代销点虽不算什么大肥缺，但也是足够让村里人眼红的好营生。听大人说过，他是靠了我爸才得以谋到那个差事的。但是他和我们家具体有什么关系我那会儿一直没搞懂，只知道得喊他“大姑爷”，尽管我从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姑姑。

因为这层关系，他对我很好。我家在村子最北头，小店在村子靠近最南边偏中心的位置，离得远，一般家里的一应日常物事都是老爸下班时从供销社带回来。极少的时候做饭没得用了，我妈叫我去小店打些酱油醋，我提溜着空瓶子从村里的小路拐过去，进到小店，小声叫他“大姑爷”，他满脸堆笑迎上来问过我打什么，然后麻利地帮我盛，总会把瓶子装得满满的差不多要往外冒。有一次走到半路瓶身上冒出来的酱油把我的新裤子给染脏了，我气的当时就把酱油往路边小沟里倒，回家妈很奇怪：今天的半斤酱油这么少啊？我没敢吭声。

读一年级的时候，小店门口那块空地就是我们下课后玩耍的场所。没什么更多的娱乐项目，我们在那里追着疯跑，冬天不分男女生的就玩两种游戏。一是捣拐。就是单腿支撑，屈起另一条腿用两只手扶着与另外一个同样动作的人对撞，谁先支撑不住就输；二是挤人堆。几个人靠着墙互相挤。这个游戏人越多越好玩，当然站在最里面的人最受罪。爱玩这两个也是因为那会条件差，没有取暖设备，大家全都穿着棉袄棉裤，挤着撞着也有缓冲。挤人堆儿都是倚靠着小店的墙，我们玩儿的时候，那个大姑爷一看见我就招手叫我进去给糖吃，我从来没去过。

捣拐

后来我从妈妈嘴里知道了爸爸和他的兄弟姐妹们的复杂关系。老爸有三个兄弟，大哥与他同母异父，三弟与他同父同母，小弟与他同父异母。我是真的有一个姑姑的，她与老爸同父异母，也就是说她与我的小叔是同一父母的亲姐弟。听说她比我爸大，最初嫁给了同村的蔡金彪，就是上面那个“大姑爷”，育有一子后离婚，孤身远嫁河南。那会儿交通通讯都极不便利，故与大家再无往来。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她。而那个大姑爷离婚后竟然一直未再娶，自己带儿子过，也颇为不易。所以老爸一直都还把他当作亲戚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