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冠南渡与黄河流域的人文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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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是一个对地图感兴趣的人,一定可以发现的是,若用纬度线把地球切作数层,世界上的发达国家一般分布在靠近两极的几层,至于中间的几层,却大都是贫穷、落后、未开化民族的乐园。

 几乎成为世界上的一条定律,在黄种人生活的东亚太,东北亚的日、韩以及中国部分地区,人们生活富足而又人文进步,但在另一头的东南亚,某些民族甚至至今还过着刀耕火种的生活。当然,东南亚也并非一无是处,然而这一地区人文最进步的三个国家:新加坡、文莱和马来西亚,却恰恰是华人占比最高的三个国家,对东南亚而言,华人,是东北亚移民。

 相似的例子不胜枚举:比如同属欧洲移民国家的北美和南美,并且南美的开发更在北美之前;比如澳大利亚的南部与北部;又如拉美之阿根廷与非洲之南非。

 然而若因此便以为各国各地区的人文进步与否是以纬度为唯一标准,那又不对了。有两个很自然的例子恰恰相反:那就是美国和中国的国境以内。今日美国仍以东北部为最发达,但东北部山河日下之势已很明显,与此同时,又有西部地区的崛起、以及南部的佛罗里达、德克萨斯等州的日以精进。这岂不是违反了纬度的定律吗?可见纬度之外,有一只更为有力的大手,推动区域人文进步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

 在西部和南部部分地区的人文突飞猛进之前,有一个很明显的情况,那就是大量移民的涌入。西部移民主要是来自于西进运动,南部则主要来源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古巴政变后涌入境内的古巴难民。同样的道理也适用于中国,纬度理论最大的反证不就是中国的淮河两岸吗?中华民族本是一个很安土重迁的民族,可是在历史上由于某种原因,比如游牧民族的入侵、比如中原地区持续不断的灾荒,也导致了一定的人口外迁,甚至有的时候,外迁人口的数量是非常之大的。并且在清末以前,中国人口的迁徙,没有一次不是往南走的。

 移民社会与土著民社会如此不同,若单从生物学上来看,则无论中原地区遭遇了何种变故:外族入侵还是连年灾荒,抛家舍业南渡的那一批人一定是保守心不那么厉害、勇于进取、敢于冒险的那一群。在这一群人到达南方之后,由于环境的突变,又会有大量的人因不适应气候而死去,这就又是一番自然淘汰了,经过这两次淘汰之后所剩余的,便是今日南方人的祖宗。而北方在失去这群人之后所剩下的,不用说,自然是更倾向于保守、做事呆板、不愿进取和冒险的那一群了,如果这种移民运动的次数相当多,那北人中间善于冒险进取的民族分子便所剩无几了。挑选之后剩余的北人,就是今日北方人的祖先了。

 民国时潘光旦曾这样描述移民品质: “移民品质的优越,还可以从近代省区间比较零星的移殖行为里看出来。正因为它们是零星的活动,为史籍所不载,于是注意的人便更少,而其对于移出地与移入地的文化影响,自更在不受人理会之列。其实这一类的零星的移动,积少成多,由一二个人的行为推广为一村一邑的风气,往往可以成为一地方人文兴废的一大关键。我们在此只预备举一个例子。上文不是提到过浙东、福建、与江西的人文在南宋到明中叶称特盛么?明中叶以后如何?至少福建与江西是衰替了,并且衰替得相当的快,为普通侈言“文化传播”的人所意想不到。福建的衰落,其初期的原因我们不甚了解,但其后期是和华侨出洋的运动不会没有关系的。兴化、漳、泉的人文降落,瞠乎在省垣之后,这至少是一部分的原因。江西的情形,我们知道得比较清楚,它的衰落显然是和移民出境有直接的关系。移民的目的地是什么?直接是湖广,间接是一般的西南,包括云南在内,读者中间怕就有不少的人是起初从江西来的。明中叶以前江西最大的人文中心是吉安,经此一番播迁以后,最吃亏的也就是它;而它所吃的亏就等于湖南以及滇黔等省所占的便宜;清代湘省人文的发达,无疑的是江西移民的贡献。此外,可举的例子尚多,如皖南移民之于江浙,直鲁移民之于东三省,总是接受移民的区域占了便宜,所从移出的区域吃了亏。”

 这样一来,也就不奇怪于为什么偏偏是中国完全逆转了世界上的纬度定律,并且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了。北人的不如南人是显而易见的,如果这种差别仅仅是性格上的不同那还好说,如果这种差别竟是生物遗传上的,那就不能说有办法了,未来或许扭转南北差距渐大的唯一方法竟是:一定要想办法促使南人,特别是南方的精英北迁。而实现此举的最好方式,便是想办法使国都留在北方,不让它南迁。

 然而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我们看到的是一场未必绝后,但却空前的人口迁徙运动,这次的迁徙方向,仍主要是往南的,东南各省,仅广东一地就吸收了至少两千万的移民。从长远来看,这对北方特别是黄河流域的复兴,怕是很不利的吧。北方,我更加地看不到你的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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