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杀死了阿呆

阿呆死的那天,我没敢去见它最后一眼。

月月告诉我,它整个身板翻腾在水里,直趴趴的,四条腿全伸了出来,想帮着它收放回去壳里面,没有反应。不行就是不行。

我想起逗它玩那会儿,叫一声,摸一下,它呐,嗖一下子就把手手脚脚藏起来,留着我在原地对着它那硬壳儿干瞪眼。每每这时候,没个半小时光景它是不会再露出来了,我叫它忍者,它果真能忍。

阿呆在我这住了一个星期,喂龟粮不吃。听说有的龟爱吃报纸,杂志第二页左上角被我撕掉了一角,第二天那完整的一角又被我丢到了垃圾桶。等到第三天,给它切肉丝,一根根快成线的肉丝条放到它面前,这家伙还是依旧高傲。作罢,我又重新每天给他撒点龟粮食。

后来我想了又想,也许那不是傲,只是怕。害怕不熟的环境,怕我这个陌生的人。

有件事阿呆不知道,我也怕它,每次看到它伸出来的脖子,那纹路在我眼里瞅着瞅着就像成了一条蛇,我就怕得哆嗦,不敢靠近。我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同意月月把它带到这里入住,更不晓得为什么明明害怕它,还非得隔三差五地笑嘻嘻去逗它耍儿。

阿呆死前那一天,出奇地活跃。那天周末,我起了个早,外面下着雨。阿呆在水里使劲挠,爬呀爬的,异常兴奋而又努力。

我把它拿到电脑桌上,开了音乐,跟它一起趴在那儿。我轻声哼着歌,阿呆慢吞吞露出了头,又摊出了腿,我以为它马上就要逃跑了,没想到它是爬到了我手腕旁边而后乖乖停驻。它也许会听懂的,不然我只要重复一首歌的时候,它就不会把脖颈越伸越长了。它该是懂的。

后来,我又捧起它去阳台看窗外的风景,一把它凑近玻璃窗,它就迫不及待把头伸得老长,那双小眼睛跟着慢慢睁开亮起来,一时扭着头看向左边,一时又转过来看右边。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吧,阿呆?我对它说。

它没有回应,两条腿一直在我掌心上拨动。

等天晴了我们出去走走好了。

那天的雨淅淅沥沥持续到深夜。

阿呆被月月埋在花丛土下,我也没特意路过那里。它死的时候,没敢去看最后一面,现在,不忍去看一眼。

阿呆生活的那间“房子”还在,我也不会再养第二个阿呆了,怕是要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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