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思念一枝梅

文/竹影飘摇

小寒|思念一枝梅_第1张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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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见过真实的梅花,是不是一种遗憾呢?进入小寒时节,飘雪已是东北的常事,开始对一枝梅花的思念。

想象着艳红或深粉的花与洁白的雪相拥,立在暗黑或深褐的枝上,该有多美,清冽的美。原谅我因为没见过,也许形容得不够准确,但我认定,梅花与雪的美一定是清冽的。

小时候家里北墙上立着一面大镜子,旁边有对联的那种,对联镶在玻璃框里,那年代很多家的墙上都有这样一面大镜子。我家镜子的对联是∶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横批∶山花烂漫。在镜框的上下角有梅花的图案,红的花,黑的枝,干干净净,不知道是谁告诉我它是梅花,也许从开始认识那对联开始,就自觉认定它是梅花。我有生以来最早认识的就是对联里的那些字,我睁开眼睛它们就立在那里。母亲不识字,父亲教我读,讲了它们的大概意思,并告诉我这是毛主席写的。当时实在是似懂非懂,我记住了毛主席,记住了梅花和雪,但怎么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有苍蝇,特别是未足奇三个字,到底该怎么讲。

东北的孩子,梅花见不到,雪是常见的,意识里凡是花都要在春天或夏天开放,下雪的时候是冬天啊,那么冷,四野里一片绿色的叶子都不见,怎么还能有花呢?这花怎么还能喜欢雪呢?梅花到底是什么样子呢?这些问题伴着我在土屋里转来转去。

上学了,语文课上学古诗词,又在古诗词里遇到了梅花。最早是王安石的《梅花》,“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不管这首诗表达了当时的王安石怎样的心情,至少它让我知道,梅花的确是能在寒冷里开的,而且有香气。后来又读了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诗词中的山花烂漫四个字,是我家大镜子对联里的横批。按图索骥,我又找到了毛主席的《七律·冬云》,“雪压冬云白絮飞,万花纷谢一时稀。高天滚滚寒流急,大地微微暖气吹。独有英雄驱虎豹,更无豪杰怕熊罴。梅花欢喜漫天雪,冻死苍蝇未足奇”。

至此,伴随我一路走来的关于我家大镜子、关于梅花的种种疑问和想象,在眼前尘埃落地般豁然开朗。此时的大镜子,已经随着父母的搬迁、老屋的易主不知去向。但那梅花欢喜漫天雪我却记得牢牢的,只要想到这几个字,就是它们被镶在玻璃框里的影像,还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从玻璃框上生长出的关于梅花的憧憬。

可惜,仍然是一直没有见过真的梅花。

曾经动过查一查哪里才有梅花的念头,想想还是算了。太冷的地方应该没有,例如东北,就没听说过哪里有梅花;太热的地方有吗?原来以为会没有,梅花喜欢雪呀!但后来读到北宋林逋的故事,杭州西湖的小孤山,林和靖在那里遍植梅花,那句“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写尽了梅花的态、梅花的味、梅花的骨、梅花的魂。林和靖的梅花虽也是开在众芳摇落之时,但相对于东北,杭州也算是很热的地方了,小孤山偶有雪,但实在是太少,有时长年不见,枉了那些梅花,只得常与清浅的水相伴。

前两年看《甄嬛传》,有一段倚梅园的故事,且不说故事的来龙去脉、恩怨纠缠了,难忘那个镜头∶大片大红的梅花,映着洁白的雪,罩在灯笼里的烛光像一团飘摇的温暖,一张朝气蓬勃、貌若天仙的少女的脸,一副纯净、灵动的眼神,一颗聪慧的、如兰的心……“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世间好物,当受如此礼遇。

小寒时节,进入数九天,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十三个,冬已走至最深处,春天在遥遥地招手。今冬的雪恋着小城,频繁光顾,没有梅花,就让我的思念生出翅膀吧,带着雪的纯净与洁白,飞越山河湖海,赴一场梅的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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