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上午11点,极地飞来的箱式专机裹挟着雷鸣般的气浪降落在炎城国际机场北区,北区内外从早上开始已经清空了民众,就为了“迎接”这架红尾白头的极地飞鹰。
警戒线内所有人全都穿着最新式的防化服,这次连炎城疾控中心总权沙楚都来了,他是这次接机的总指挥。
从昨天半夜接到领导电话之后,他给了老婆一个吻就匆匆离家奔疾控中心而去,沙夫人早就习惯了他的不规律作息,没办法,为了保一方平安,身在其位理应如此。
“许博士,你的人都齐了吧?”沙楚问身旁一位漂亮的女博士,她是沙总权的得力干将,炎城这几年但凡疾控大事,都有这位女博士在场冲锋陷阵。
她叫许佩茹,别看是博士,今年才30岁,一头柔顺的长发扎个了高高的发髻,显得精明干练;杏仁般的眼睛里透着一股睿智的神采,修长的四肢就算穿着防化服也能透射出高雅的气质,纤细的腰身如芭蕾舞者般挺拔笔直,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她的五官都有一种首都炎城女孩特有的不可触及的高贵魅力。
她毕业于邗东高教,2291年获得生物学博士学位,2292年留学米国,师从拉维蒙教授攻读神经生物学。
所以昨晚在家接到沙总权电话时,许佩茹这心里“咯噔”作响,她的恩师居然身中未知病毒失忆了,对未知科学的探索欲和对恩师的担忧使她心急如焚,当夜早早便来到疾控中心整队集合。
今天,炎城国际机场北区聚集着炎城顶级的神经生物学家、医学家、病毒学家和药理学家,三十个身穿黑色特勤服的警官把这些人围在中间。
机舱门打开,地面特勤进入机舱帮忙抬箱子,那是个外面包着黑布的防化箱,箱子出了飞机直接运进车里。紧跟着,地面人员对整个飞机进行全面消毒,所有工作环节在沙楚的安排下衔接的天衣无缝。
12点50分,车停在了炎城疾控中心的大楼正门广场外,防化箱裹着黑布被抬了进去,连同那个头骨样本盒。
失忆的徐博士被安排住进一间高等级无菌病房,那盒样本则直接进入实验室进行研究,整个过程如之前演习一般完美,没有任何安全遗漏。
许佩茹和同事们穿戴好防化服,沙总权指示许博士研究病毒样本,另一队由柯林医生带队,进入无菌房。
有人有设备,化验结果很快出来了,与极地站点的报告大体相同:该病毒第一次发现,传染性不高,只通过体液传播,不致命,但会让患者失忆。柯林医生那边也有信儿了:病毒主要集中于脑干,针对性攻击下丘脑及附近神经组织,导致患者失去控制肌肉的能力,调取记忆的能力也被压制,从CT图上看,下丘脑只是病变而不是萎缩,因此记忆只是被压制住而并未完全消失,如果能研制出治愈性疫苗,患者则可望痊愈。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沙总权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这回跟上级领导也能有个交待了,当天他跟最高领导人颂元邦督政作了直接汇报,颂都政在视频里对他说:“决心取得成功比任何一件事情都重要,沙楚总权,你能把炎城的疾控工作做的这么好,说明你心里装着国家装着民族,我相信你的能力,也坚信你一定不负民众的希望。”
“谢督政的教导,我会努力做好眼前的事!请您放心!”
电话断开,老沙这心里暖暖的,这时外面响起了轻柔地敲门声:“沙总权,我是小许,有事向您汇报!”
来人是许佩茹,她走到前面的椅子坐下,对沙楚说道:“沙总权,这个疫苗的研制遇到些问题。”
“哦,你说说看,是......什么问题啊?”沙楚站起身,笑着递过一杯热茶,让她慢慢道来。
“您知道我是搞生物学的,搞一般的疫苗不在话下,不过这次的病毒是全新的、未知的远古病毒,刚在显微镜下看了半天样本,我找不着切入点,我们队里倒有几个病毒学专业的,大家刚才开了个小会,结论都差不多:要研制成功,非两三个月不成,这么长时间,谁知道这病毒会不会在患者体内变异啊。”
许佩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个换气的功夫都没有,那张俏丽的俊脸泛起红晕,不知是因为承认自己能力有限还是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
沙楚听后大笑起来:“佩茹啊,这么些年你可是头回跟我抱怨啊,哈哈哈……”
“沙总权,我这可不是抱怨,患者的生命安全要紧,我是想着如能有办法早点研发出疫苗,那徐博士和我老师不就能早日康复吗?它要像其它病毒一样稳定还好,如果要是像狂犬病毒那样,七天内就发作,那这责任和后果我可担不起啊。” 许佩茹拿起杯子,樱桃小嘴嘟起轻轻吹了吹,动作文雅的喝了一小口茶。
“你说的有道理,不管怎样,救人要放在第一位,嗯……这种病毒咱们是头回见着,变异不变异的还不知道,这的确是个要命的风险,咱可不能冒!许博士,既然你能来找我,想必已经有提前研发出疫苗的好办法了吧?”沙楚和许佩茹是多年上下级关系,许佩茹的性格是不打无准备之仗,这次又让老沙猜中了。
许佩茹将身体端正:“我有个计划,是这样的,您还记得前些日子,好像是7月1号,浦海军区送过来一个病患吧,叫……哦,叫艾向东,还是个军官呢。”沙总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当时负责治疗的除了医生之外,还有一位叫刘芸的博士,您当时去看望艾向东的时候就见过她,她是我的朋友,岐南高教毕业,学的是病毒学,虽然她不在我们疾控编制内,但在我看来,她对病毒学的研究远在我们之上。”
“所以呢,我向您申请,把她临时给调过来,帮我们搞研究,您看怎么样?” 许佩茹说完,目光直直落到沙总权的脸上,一秒钟也不肯挪开。
老沙不言语,心里在权衡此事是否可行,良久他说道:“嗯……那你有没有把握……我的意思是真要调她来,这疫苗能在短时间内研制成功吗?”
许佩茹把头摇的像树冠:“这可说不准,但我要强调的是,把她调过来援助我们,比我们自己单干,理论上来说成功率会高很多,毕竟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个人非常有学识,在自己的专业领域里也多有建树,只是她这个人腼腆内敛,不爱张扬,要不然为什么窝在医院里不来我们机构干,她不习惯咱们这儿的氛围。”
“如果要是这样性格的话,”沙总权显出为难的表情:“把她调过来会不会影响你们疫情部的关系,哦当然,我不是说这样的性格不好,我的意思是性格如同树木,能力如同树荫。我们常常考虑的是树荫,却不知树木才是根本。”
“这一点我可以为她担保!她只是有点不跟陌生人说话,你要跟她熟了,她能跟你聊一天一夜。” 许佩茹撩了一下被空调吹乱的头发说道。
“那行,我现在就给……她什么单位的?”沙楚打开视频屏幕,却突然不知道找哪个单位。
“炎城中心医院,病理科的研究员刘芸。”
领导出马,外调事宜很快就搞定了,当天下午刘芸便只身来到许佩茹的办公室报到,她比许佩茹小几岁,是个漂亮的西北姑娘,有着一头乌黑干练的短发,小小的鼻子和嘴巴可爱之极,微微上翘的鼻尖和两个浅浅的酒窝使她看起来煞是俏皮,这副表像与她的真实性格完全不同。
“呦刘博士,你这是来工作啊还是来相亲啊,穿这么漂亮!” 许佩茹立刻站起来迎上去。
“即工作也相亲,你不还没对象嘛,我嫁给你,你要不要?”刘芸的嘴里也不饶人,她今天穿的一身休闲装,颜色鲜艳略显青春活力,平时许佩茹去找她,她在办公室里穿的都是白大褂,这回突然画风一转,许佩茹被惊艳到了。
两个好朋友说说笑笑不久,便前往实验室,这里的设施即高级又繁多,刘芸目不暇接,此时同事都已下班,只有她们两个在明亮的实验室里孜孜不倦的讨论工作。
消毒之后,两人穿好衣服戴好手套,许佩茹早就为刘芸准备了一套观测仪,在高倍显微镜下,从头骨中提取的样本看的清清楚楚。
“准备录音!”投入工作的刘芸语气和神情全都变了,严谨而冷峻,许佩茹打开录音机开始记录。
“时间晚上6点33分,地点共和大道211号炎城疾病控制防疫中心,A3实验室,样本肉眼观测:小块不规则硬片,颜色灰色、硬度未知。”
“高倍细胞显微镜观测数据:丝状病毒科,长度为650纳米……分子量为3.17×10⁶……外有包膜,纯病毒粒子,由……一个螺旋形核糖核壳复合体构成……含负链线性RNA分子和4个毒粒结构蛋白。”
讲到这里,一般来说初步观测就算结束了,许佩茹正要关掉录音机,突然就听刘芸轻声而急促的说道:“等等!该病毒呈两端大小不一,宽口处…..稍等我调一下倍数……宽口处似有一隐藏的分子结构,结构呈半月形,RNA与之作用裂变,约15秒产生一次新的分子结构!”
许佩茹听到这里惊的几乎发出声来,观测结束,两人对视一眼,刘芸说道:“这个病毒绝对不像临床表现的那么平凡无奇,你看到没有,它不需要外因,自己就能裂变,15秒到20秒换一次分子结构!”
“你的意思是说它自带诱变因子?不需要基因来刺激?” 许佩茹问道。
“嗯,除非它不是原始菌株,要不然就是这样,佩茹……这可是整个盖亚万年难能一见的超级病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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