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故事(2)

病危

四年前,随着惊天动地的敲门声,传来的是父亲病危的噩耗,好像一阵惊雷,平白无故地在耳旁炸响,再等我反应过来,母亲已经泣不成声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息着。

来传递噩耗的,是我的四伯,除了简单粗暴的告知我们需要准备大量现金外还留下了一张病危通知单和一张代付款账单。

三伏天里,我被兜头一盆凉水浇的透心凉,抓起桌上的通知单,从抽屉里赶忙翻找来了救心丸喂给了母亲,一番慌乱后,母亲总算喘匀了气儿,一把抱过我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的眼眶涨得发酸,一颗心被泡进了醋里“妈,咱们好好的,不哭啊!咱们现在赶紧找找现金,再把存折、卡什么的准备准备,今天晚上已经晚了,明天一早的,咱们坐车去q市,看看情况……”我的脑子一面飞快地旋转着,一面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让自己也随着哭出声来。

“就说不让他去,他不听,现在可好了……”母亲低沉的哭声断断续续,我努力抓了她的手,死一般的冰冷,“妈……我爸已经……你一定不能再……再有事儿了……东西我来收拾,你先睡觉好吗?”“我哪里睡得着啊!万一你爸他……”话没说完,母亲有哭了起来,眼泪好像流不尽的泉水,绵绵不绝。

四下静的出奇,房间里只有母亲低声的抽泣,间或变成微弱的呜咽,又忙不迭的压低了声响,周身的空气好像被悲伤紧紧的包裹住了,蚕茧般扯不清,撞不破……

“明天准备干什么?”信息是李杰发来的,“我爸病危,我明天要带我妈去q市。”黑暗里,我快速地回到,伴着手机微弱的荧光,眼泪终是不争气地奔涌而出。

李杰是我的男朋友,在看见短信的那一瞬间,似乎是在心里挖开了口子,委屈、紧张、难过……所有酸涩的情绪“霍”的决堤了,顺着眼泪哗哗地往外淌,我伸手去擦,可怎么也擦不净,好像憋了一个世纪的泪水要在这么一个瞬间全数流干似的。

“照顾好自己,明天早上我处理完手头上的稿子就去找你们,到了记得给我发地址,手机随时联系。”又是一则短信,不多时又跟进一条“好好睡觉!”我裹紧了被子。

“妈,我想跟你睡。”没有回应,只是悉悉索索的声响,我爬上床躺在母亲身边,闻着枕头上父亲惯用的茶树油的味道,无论如何也闭不上眼睛。“妈,爸爸会没事的!”我伸手抓住母亲的手,母亲也使劲儿地抓住我的手,好像那一刻钟,全世界就剩下我们母女二人,相互依偎,相互支持……

最早一班去q市的班车是清晨5点,灰蒙蒙的天空仿佛邪恶的预言家,燥热浓稠的空气里酝酿的是无限的忧愁。

医院在白晃晃的日光里显得有些刺眼,来玩穿梭的医生护士面无表情,走道儿里到处是病人咿咿呀呀的呻吟,偶尔伴着某个病房里突然爆发出的“哇”的哭声……

重症监护室外歪歪斜斜地躺着一溜儿病人家属,“毛鑫的家属!”护士高亢的嗓音引起了一阵骚动,“在这,在这!”我忙不迭的答应着,“叫了你们多少遍了!这个病危通知单,签一下字!”护士带着疲惫和满满的不耐烦,“不好意思,我们才从k市赶来,请问我爸的主治医生是哪位?现在方便联系他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左转,医生办公室,顾医生。”护士言简意赅,只留下一个背影。

“你爸爸怎么样了?”母亲从走廊里过来,手里拿着一块面包,“没什么,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我搪塞着,第二张病危通知单被捏在手心里,“吃点东西吧!”母亲把面包递给我,“你吃了吗?”“我吃不下……”母亲说着又流开了眼泪,我轻轻搂住她,坐到一边的空位上。仅仅一夜的时间,母亲就憔悴的不像样子了,头发蓬乱,满眼血丝,裤子、鞋子上是不知道从哪里蹭来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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