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飞 | 天涯游子君莫问

“海啦啦文化”原创文章

作者:海飞

已经记不清他的名字,只记得那是一大片的沙漠,沙漠里是一间客栈。扮成男装的林青霞站在大侠周淮安的身边,对东厂的特务们说,天涯游子君莫问。那时候客栈外边,下着一场明朝的雨。风就在这个时候吹响了一地苍凉。

看这部叫做《新龙门客栈》的片子是在杭州的一家酒店里,是午夜,我一不小心用酒把自己灌成了微醉,迎着窗口的风,突然很想成为背着一把胡琴骑着一头毛驴的游子,跨山越水走过村村庄庄。可可西里来杭州招募十名保护动物的志愿者时,是在今年的春天。那时候春风暖暖的吹,吹得人们一个个打起春天才会有的哈欠,办公室里的报纸上那条消息特别醒目,这让我的眼前浮起了藏羚羊在草地上奔跑的样子。我在电话里对一位朋友说,我真的很想去。朋友沉默许久才说,你不会去,我也不会去,我们丢不下许多东西。后来我才知道,可可西里并不是想去就去,必须是各方面都相对优秀的人,而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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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龙门客栈》

上学时我习惯了在暗淡的灯光下翻动书本,务农时我习惯了一种在阳光下荷锄的姿势,当兵时我习惯了收腹挺胸走路和大声答到,在化肥厂里我习惯了闻那种碳酸氢氨的味道,在公司里我习惯了像木偶人一样系着领带机械地处理一些事务,在学校工作我习惯了假装斯文和故作懦雅,在报社里我习惯了每天匆匆奔走并在短时间内完成程式化的文字。就算我什么都习惯了,无法习惯的永远是那种流浪的姿势。唐朝那个叫李白的人,离开故乡几十年,直到投进水里去捞月的那一天,都始终不曾回过一次故乡。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想看看外面的山水,还是想要另外一种生活。只知道小城春风一度一度,我的心却依然是小小寂寞的城,只知道年华老去容颜已改,手中难握的仍是那走在路上抬眼望一片残月时的苍凉。

电影《龙门客栈》

村子里的一个人, 因为懒而被赶出家门三十年。那天在村口的路廊,我望见了一个一身风尘的人,乡音无改却双鬓星星。三十年是个什么概念,三十年是一把刀,把一个年轻人的棱角一刀一刀削去。父老乡亲们都来看他了,那个时候他跪在地上开始了一场痛哭。没有人能懂他哭的是什么,我猜他哭的是三十年走过的辛酸路程,哭的是当年赶出家门是对他的一次谋杀。现在他生活很平静,六十多岁无妻无儿,有事没事喝两盏,黄昏时分会倚着门框哼西北的苍凉曲调。没有人知道他去过哪里,他也从不说去了哪里,我只是想,他一定去了西北,还有可能在年轻时遭遇过爱情。天涯游子君莫问,路上的风景和皮鼓胡笳的声音,藏在一颗经风历雨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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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锦衣卫》

一位叫朝潮的朋友去了北方,生活在胡同里,他比我能更真切地感受到什么是沙尘暴,当然还有那座伟岸城市的大气。朋友打来的电话里,总是让人隐隐听到一种风声。我想那座城市那么大,他就像一只生活在那儿的孤独蚂蚁,半年内搬了四次家。也许在他而言,三两本书和一条毛毯是构成家的重要元素,我知道,他不是归人,是个过客。村子里的那个人,我说过的那个人,他在绵软的阳光底下,背靠土墙取暖的时候,在哈出的氤氲热气中,一定强烈感受到流浪以后,一壶温热了的老酒和一间老掉了的江南民居是他最值得依赖的东西。也许对他来说,心安处,是吾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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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绣春刀》

在杭州这家酒店里,我敲下了这样的文字。一个人的房间很安静,暗暗的灯光爬满四壁。我突然想,温山软水的人间天堂,又是哪位诗人灵魂的故乡?我只知道,多年以前我常在南山路走走,多年以后,我还在南山路走走。那里临西湖、临美院,走在那儿就像走在风景中。那么,一生之中让我们向往流浪走出家门的,让我们的心为之所累的,是不是永远都在前方的别处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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