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华沙谍战》背后的故事,间谍杂俎之一

2014年,波兰上映电影《华沙谍战(Jack Strong)》,讲述的是冷战期间一位波兰军官向北约输送华约军事情报的故事,Jack Strong是库克林斯基(Ryszard Kukliński)在CIA的匿名代号,影片主角是真实存在的人物,库克林斯基上校(中校?波兰的Colonel到底是中校还是上校?)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早期变节美国,普遍认为是他的间谍行为阻止了苏联进行世界大战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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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兰和俄罗斯从种族上同属斯拉夫人。但是波兰属于西斯拉夫;俄罗斯、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属于东斯拉夫;巴尔干半岛上的许多民族属于南斯拉夫。同一种族的波兰和俄罗斯宗教信仰不同,波兰和法国的宗教信仰一样,是天主教,波兰长期把自己视为天主教在东欧的捍卫者。而俄罗斯信仰的是东正教,以拜占庭帝国的继承人自居。

波兰和俄国之间的恩怨纠结颇深,让我们往回看看五百年之前的故事,这五百年伴随着两个国家的形成。。

14世纪下半叶,波兰国王卡其米日三世实现统一,波兰逐渐强大。而此时的俄罗斯,仅仅是莫斯科公国,是广袤的东欧平原上的众多小国之一。卡其米日三世死后没有子嗣,波兰贵族们邀请老国王的外甥、匈牙利国王路易继承大统。1382年,路易国王逝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雅德维嘉公主。波兰贵族们便拥立雅德维嘉公主为女王。1385年,立陶宛国王瓦迪斯瓦夫二世迎娶雅德维嘉女王为妻。同一年,波兰贵族们拥护瓦迪斯瓦夫二世为波兰和立陶宛两个王国的共同君主。

波兰历史上有个重要事件,史称“卢布林联合”。1569年,波兰与立陶宛大公国在卢布林签订法令,正式宣布两国合并,成立“波兰——立陶宛联邦”,又称“波兰贵族共和国”。“波兰——立陶宛联邦”是由众多波兰和立陶宛的贵族领地共同组成的联邦国家。因此,把有国王的波兰命名为共和国,而不是命名为王国。波兰贵族以立法的形式规定波兰国王必须由议会选举产生,而议员则由各地贵族选举产生。

建立了“民主政治”的波兰当时可谓东欧第一大国,受益于波兰和立陶宛的联合,波兰贵族共和国控制着今波兰大部、立陶宛、白俄罗斯西部和乌克兰西北部等地区,面积达55万平方公里。

十三世纪,蒙古人在东欧平原建立金帐汗国。当时,立陶宛和波兰都幸免于难,没有被蒙古人吞并,但包括俄罗斯在内的东斯拉夫民族都沦为被奴役的民族。随着蒙古人的势力退却,东斯拉夫民族开始追求独立。与此同时,立陶宛和波兰出手了,立陶宛人向今白俄罗斯区域进军,受立陶宛影响的那一拨斯拉夫人演进成白俄罗斯民族;波兰人向今乌克兰区域进军,受波兰影响的那一拨斯拉夫人便成了乌克兰民族。

俄罗斯一向以斯拉夫民族的大家长自居,很自然的,当时和后来的俄罗斯都把东斯拉夫民族分裂的账算在了波兰头上。只不过当时波兰强大,俄罗斯弱小,后者也就敢怒不敢言了。两个民族的怨结一个接一个,直到我们生活的年代。

时间指向20世纪中叶,第二次世界大战。

1939年9月1日,德军入侵波兰,英法两国在西线冷眼旁观。9月17日,苏军入侵波兰。9月28日,波兰全境沦陷。波兰政府流亡法国,法国沦陷后又流亡伦敦。1942年1月,波兰国内成立工人党(后来的波兰统一工人党),该党发动国内游击战争。1943年,组建波兰人民军,配合苏军作战。

本文的主人公库克林斯基出生在天主教家庭,16岁时参加了波兰人民军,库克林斯基的父亲参加抵抗运动组织,后来被俘死于德国萨克森豪森集中营。战后库克林斯基在人民军的仕途很顺利,曾担任波兰人民军总参谋部战略防御计划处处长、作战部副部长。他甚至参与了1968年华约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行动。当然,这些助纣为虐的事情,在其内心荡起波澜。1972年,库克林斯基向美国大使馆寻求秘密接触。

以后的将近十年之间,库克林斯基向CIA递送了35000余页的情报,内容包括:华约的动员方案;驻东欧苏军的情况;苏制T-72坦克等200多种新武器的详尽参数;规避美国侦察卫星的技术;华约1971至1985年间三个五年计划的战略目标以及东欧各国必须配合完成的任务;华约进攻西欧的几种详尽方案,特别是波军进攻西德和丹麦的方案;对西欧的占领计划等。

1994年,库克林斯基回忆当年,提到当年变节的主要动因在于意识到苏军对外使用武力的不确定性,而波兰作为华约的前哨国家,其命运注定被红色帝国牺牲掉。他提到的另外一个诱因是苏联把从古巴导弹危机之后撤回的中程导弹部署在了波兰领土上,并且正在制定进攻西欧的作战计划。一旦开战,波兰必将成为核战争的焦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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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克林斯基上校充当间谍并非为了金钱,而是爱“国”,在电影中,曾经参与镇压布拉格之春的库克林斯基,担心苏联在华沙重演当年对邻国的入侵,在十余年里积极和美国情治人员接触。他做间谍不为金钱和个人,完全出于对波兰的民族利益,同CIA合作,直接破坏了苏联搞核战争的企图。1981年八月,库克林斯基向美国传递了关于苏联建议波兰实施的《军事管制法》的全部文本,从而令美国在波兰民主化道路上占据了主动。按照维基百科的说法,真实的上校是同样有崇高信仰的人,他信奉“自由波兰万岁”,看来又是一个把朝廷和国家分得很清楚的人。上校的境界太高了,以至于他曾经间接保护过的瓦文萨(Lech Wałęsa)当选波兰总统时候,仍然将上校视为叛国者。克林顿政府曾经在库克林斯基的问题上向波兰施压,不给上校清誉,就拒绝波兰加入北约!

库克林斯基是个悲情人物,他并不被自己的祖国所理解,根据民调在1997年仍有24%的波兰人认为他是叛国者(27%认为他是国家英雄)。上校2004年死后葬在华沙,不过其雕像自2006年落成后遭遇三次破毁侮辱。上校的两个儿子也先他而夭亡,死亡过程都是悬案。

也有一种说法说是上校是CIA和格勒乌(GRU)的双面间谍。群众出版社曾经出过一本演义书《情报发自华沙》,讲述了库克林斯基的故事。

影片中有意思的是,勃列日涅夫在教训当时的华约总司令Viktor Kulikov的时候,可以看到他办公桌上的一堆电话,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著名的红机子。红机子看来是共产国家首脑的标配,不知道米国总统、英国首相、德国总理的办公室里有没有这神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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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库克林斯基73岁病逝,纽约时报有报道:

http://www.nytimes.com/2004/02/12/world/ryszard-kuklinski-73-spy-in-poland-in-cold-war-dies.html

《凤凰周刊》曾经借着这部电影回顾了库克林斯基的一生:

http://www.ifengweekly.com/detil.php?id=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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