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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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雪

2003-04-18 16:482‖ 彼时谁在。mood ‖


她轻轻地转过头,因为玻璃窗外忽然地落起雪来,大片大片的白色的花朵在她的眼前旋舞。无常。已经是四月末的季节。她的视线在长时间的专注里开始变得模糊,氤氲成一片纷乱的白色。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以看到那个有着完美声线的男子在歌里面唱到的五月雪。

瞬时,雪落转急,以迅疾的速度下坠,雨雪交加。

毛线衣都已经清洗过收好,她翻来妈妈的灰色开衫披在身上,有很雅致的式样。把头发束起来,用发夹夹好,尾部随意打散。它们现在已经有差不多四十厘米那么长了。

这个城市正在经历一场可怕的瘟疫,又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气氛更显压抑。心里不免惶恐的人们没有可靠的防御能力,几乎人人自危,并且虔诚祷告。

她已经几天没有出门了。每天只是从阳台上向下看,看那些表情是不是有特别的异样,小街上的人流显然少了许多,人们的脸上并没有昭然显露内心的不安。空气里弥漫着难闻的消毒水的味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带十几层的白色口罩,显得小心翼翼。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就很讨厌带口罩,唾液总是会濡湿唇边,让她感觉窒息。她呆在家里,还好她一直算是可以捱得住憋闷的小孩。只是,时间开始浮躁的时候,她便会蠢蠢欲动起来。

各种基于恐惧的臆想充斥着人们的头脑。她的嗓子大概有点发炎,到了夜里就会有东西哽在喉间的感觉,怎么样都无法清利。她就常常把手抚在额头上,看看是不是有发热。找来一些药片或者抗生素服下安抚自己。其实,一切正常。人们从来不会在一开始就甘心自己的束手无策。哪怕根本无用,也要挖空心思来证明。

恐惧,源自哪里?生命。死亡。苦痛。欲望。贪恋。爱情。她不再愿意去思考这些。曾经有一段时间里,她很乐于去做一些看起来属于深层次的思考。但是,现在,她宁愿去计划一下明天是不是可以绕到公园里面去看看这个已经误久了的春。

太多的思考只是悬浮在很高的稀薄的空气里,落不到实处,便愈显无能为力。

看书、做习题、写字、上网、通电话、收发短信息、彼此祝福、相互祷告、祈愿平安、聊天解闷,或者搭俄罗斯方块的游戏。她的电脑桌面上就只放着这一个可以无聊消遣的东西。

开窗、通风、喷洒84消毒水、用流动的冰凉的水反复洗手、再擦上乳液。

有阳光的时候,她会把心情放亮。嘴里哼着好听的歌,脚下蹦蹦跳跳。仍然不出门。她不知道一直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她的面前有时会放着一杯水,通常是已经凉透了的。往往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记不起是哪个时刻倒来要喝的。对身体仰赖的这种液体她表现得十分麻木,从来不知道每天该摄取多少比例才对。在学校的时候规律一点的生活里还好,她会随着室友一起打水倒水喝水。回到家里,就只是很偶尔的时候想起来,倒一杯,结果也就只是倒了一杯而已。有的时候,她会自嘲自己的前世也许是一只骆驼。

骆驼。她忽然记起来,这个构思原本不是她自己的。

那一次,她去他的办公室,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春节的假日,他值班,她顺路过去。他知道她很少给自己补水,凡是在室内碰面,他总是会亲自倒白水给她,并且一直看她把它们送进嘴里去,然后,就笑着说:属骆驼的。她就跟着他一起乐。

夜里,她的手脚变得冰冷,即使缩进被子里也很难在入睡前温暖起来。她不知道该拿它们如何是好。她变得有些嗜睡,总是无法在计划的时间里醒来。终于下了决心还是上好闹钟。

写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停止。或者该不该停止。不写字的时候,人就会自然而然地迟钝起来。可是,哪一个更好一点呢?她只是心虚一写字就会提到他或者他。即使有的已经是曾经。

他走了。临行前一再问她有没有地方可以暂避。她对他说自己无处可逃。『跟我走,我带你离开。』他对她说了这样的话。她心里是高兴的。虽然她没有丝毫犹豫地对他摇头。她一直一直那么渴望有一个人来对她说:跟我走,我带你离开。

因为这一场瘟疫,她由着他闪避她写给他的那封信。他知道她的难过却疑惑不解,怎么也跟不上她的脚步。他只能看见她的背影看不懂她的那双眼睛。

依旧做梦,见到熟悉的面孔。醒来,她对自己许下一个心愿 —— 如果真能看到五月雪,就忘记他。

2003-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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