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三尺有神灵/一次跨越时空的呼唤

〖 Remember Me 〗 (Lullaby)

      我这个人,天生胆小如鼠。自小一直不敢看有暴力的画面,更害怕看到血腥的场景。即使现在,每回看电影,只要有那么一点恐怖、惊悚的画面,总要扭头、眯眼、捂耳朵,这样才不怕,等  “ 吓人 ” 的那段过去了,才敢睁开眼继续看下去。老公若陪看,紧张时定死掐老公胳膊大腿,每逢看恐怖惊悚电影,老公没被影片情节所吓,却为他随时受的皮肉之苦而心惊肉跳。

      童 年,小小的我虽然对周遭总是战战兢兢,但不知怎么的,自小就喜欢听大人们讲一些鬼故事,又怕又是好奇,内心的巨大恐惧却让我对这个世界更加好奇敏感。比如经常在半夜里忍着不睡,盯着电灯泡,等着它在午夜时刻突然自己亮起来,灯泡里上演起一场场英俊王子和美丽公主们的盛大舞会。

      记得,每当外婆住在我们家的时候,也许是想锻炼我胆子大起来,经常重复讲以下这个故事给我听,至今难忘:

      从前有对小兄妹和奶奶在一起住了,可是一到晚上,老奶奶被魔法控制,变成专吃小孩的妖怪了。一天爸妈出远门了,午夜时分,哥哥被奶奶在床头吃东西时,咯吱咯吱的声音吵醒,好奇问奶奶吃了什么?奶奶说是杠子糖,很好吃的,你尝尝吧。哥哥接过来一看,是妹妹的小手指,哥哥吓死了,风一样的往外跑,老妖怪就在后面拼命地追他.......。

      讲这个故事时, 外婆就拿着杠子糖边吃边表演,声情并茂。末了还拿着一根手指长的杠子糖,笑眯眯问我 :“  玮玮,杠子糖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吃啊 ”  ?我全身哆嗦,吓得傻了眼,都快要哭出来了 !  妈妈笑着过来抱我,让奶奶别逗了,说我胆子特别小,没办法了。而一旁小我二岁的妹妹却无感,整天乐呵呵的,还顺着大人嘲笑着我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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杠子糖,每次看到它就会想起故事里妹妹的手指

        在我七八岁时候一天晚上,爸妈去看电影,让我和妹妹在家安心睡觉,还说乖乖的听话有奖励,好像是五角钱。哇!那时候一分钱就能买到一颗糖,五角钱能买很多好吃的啊。可是,爸妈刚走,我就不安了。家里空空的,只有我和妹妹睡在床上。我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本来无所顾忌的妹妹也被我自己吓自己的紧张神情弄得开始心神不宁。最终 ,莫名的恐惧战胜了诱人的奖励,在我的带领下,跑到漆黑的电影院里,无所顾忌呼嚎着找爸妈。 上初中时胆子虽大些,白天还可以,一到晚上便不行了,总觉得有人盯着我,即使从一个房间到另一间房间取什么东西,都是飞奔来会,惊一身冷汗。

        但妈妈常说:“头顶三尺有神灵,只要没做坏事就不用怕,好人会有神仙保护的  ”  !从小耳濡目染的家庭熏陶真管用,想着自己从未做过害人的事,慢慢便不再害怕了。

        这些童年的回忆每每想起,心里都暖暖的,不自觉地笑起来。哪有什么鬼神,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凡事对得起自己良心,心里坦荡光明,神灵自在心中,什么都不用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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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末

      然而,有一件事,30多年过去了,至今不能让我和妹妹释疑,如鲠在喉。每次听到关于精神、信仰、灵魂之类的话题时,都会不由之主地想起。

      那是我刚上初中时一个暑假的傍晚 ,爸爸去单位值班了,我和上小学的妹妹在一个房间里,我着迷地看着小说,妹妹也在房间里自个儿玩。妈妈把家里卫生弄好后,就带上门出去了。每天都是如此,妈妈喜欢在这个时间段和邻居唠唠嗑。

      “ 玮玮,玮玮....... ”  妈妈在叫我?

      “ 玮玮,玮玮 ”, 声音颤颤巍巍,一声接着一声的呼唤,声音时小时大。

      不会吧 !?明明听到关门闭锁的声音,明明妈妈是出门了,家里怎么会有妈妈呼唤我的声音.......? !    我一定是幻听了......?

      嗯,是幻觉!我头也不抬,继续看着书。

      “ 玮玮....... 玮玮.......  ”, 是妈妈的声音,是用“哼”才能发出来的声音,虚弱而又低沉。

      “ 姐啊,妈妈叫你了, 你怎么不去啊  ”  妹妹在一旁提醒我 。

      “ 哦 ” ?  我脑袋里还想着书中的情节,不情愿地缓缓起身,顺手拿着一个板凳走向卫生间。 因为妈妈常常会在卫生间突然不舒服,就是这么喊我给她递个板凳,她扒着缓和一段时间就好了。

      我推开了门,卫生间里空的.......!  (  现在回忆当时我的那一瞬 “空白一片”  感受 ,叫  “ 恍惚如隔世 ”  般木呆 )。 

      下意识顺手推开阳台门,空的  !       

      推开厨房门,空的 !     

      推开爸妈房间门,空的 ! ( 卫生间门到爸妈房间门是顺着的 )

      此刻,我心在狂跳,呼吸却停滞,全身冰冷 !  妹妹也少有得惊吓不已 , 叫唤着从我们的房间跑出来,我拉着她飞快的向门外跑,连家门都没关。姐妹俩玩命地跑到爸爸的值班室,把发生的情况和爸爸诉说了,爸爸听得一脸狐疑,不停安慰我们:“没事了,妈妈肯定出门了,一定是你们听错了”。

        跟爸爸壮着胆回到家,妈妈还是不在家。又过了半响,妈妈回家了,确认了和往常一样,最后擦完地就关门出去了。我诚惶诚恐、伴着惊吓后的泣腔又讲了刚才的事。爸妈不信,可妈妈走出关门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 ! 妈妈颤颤巍巍几次喊我的声音也是千真万确的  ! 我不是幻听,因为妹妹同时听到了,也是她提醒我去卫生间的!! !  这怎么解释了  ! ?

      现在,每每闲聊或听到有关灵魂宗教、灵异事件,加之我听不懂的时空平行、量子鬼魅纠缠等词语、都会想起那个夏日黄昏,小小的我疯狂地推开一道道门后,惊恐万分,尖叫着牵着妹妹向屋外狂奔的情景时,毛发还要竖立,心里还是一阵阵悸动。但现在不是什么恐惧了,而是从心里散发到全身的一种特殊的感知,说不清、道不明,应是一种因怀念而至的感动了。现在的回忆与再次诉说,曾经的惊悚,经过时间岁月的沉淀,已酝酿成了今日的温情。

      几年前看电影《 星际穿越 》,主人公爸爸在五维空间里,用沙线、推到书籍、手表指针跳动等多种方式向 5 0 多年前的女儿传递信息时,不禁热泪盈眶,这个困扰我和妹妹多年的疑惑在这一刻释然了。出电影院提及此事,老公“ 玄乎地科学解释到 ”:是我妈妈在未来病重时偶然间进入五维空间向我和妹妹呼唤,或是我和妹妹在那一刻、那一空间短暂进入五维空间感知到了妈妈未来的危急,让我们在未来某一刻某一点去提前关注妈妈。我说不懂这些,我只知道我们这个家永远充满着爱,天底下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剪不断理还乱的情,都可以用爱去解释,用爱去化解。

《星际穿越》片段,当年妈妈就是这么呼唤我的 ?    ^o^

        五年前,妈妈因长期高血糖合并视网膜血管病变,去二院诊治,结果后来才知道碰到个庸医,耽误了宝贵的治疗窗口期,玻璃体里充满血液,面临要摘除双眼球致盲的结局。全家一起鼓励她不要放弃,我带着爸妈北上求医,终于在北大医院高超精湛的医术治疗下保住了眼睛,近几年视力还逐渐恢复了。爸妈年轻时吵架不断,现在爸爸在我和妹妹的 “ 监管 ” 下, 虽然对外火爆脾气不改,但对妈妈却百依百顺、温柔呵护有加了,老两口身体和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我经常不打招呼的地“ 突袭 ” 回家,老两口都“惊慌失措”的要准备我喜欢的饭菜,我觉得,他们的安康祥和是我这个做女儿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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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幸福快乐的晚年生活

      我现在还是看不得恐怖片,在写此日记时,又看了一遍电影《寻梦环游记》。这是一个关于生死、离别、存在意义以及与过去和解的动人之作。影片里的动画骷髅着实有点可爱了。里面一句台词是整个影片故事的灵魂: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感谢迪士尼+皮克斯,用我向来抵触的鬼魂生死故事及画面,却带给我如此温暖的电影。

        想起妹妹和我聊天,说到生死时,曾悠悠地对我说:“  姐,百年之后,我们一定还要在一起,爸爸还是爸爸,妈妈还是妈妈,你还是我姐姐,爱人还是现在的爱人,孩子还是现在的孩子,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一定要记住啊,不要分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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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梦环游记》中最触动灵魂的一刻

《寻梦环游记》片段剪辑  点击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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