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灯笼里的黄姚古镇

        端午前夕,原计划的长途远游因故搁置。百无聊赖间偶然发现有个名叫黄姚的古镇,想着到古镇住两天也是惬意,随即买了高铁票前往贺州。广州南出发,一个半钟的高铁便到达贺州。出了高铁站,寻找同路人拼车前往古镇。车子里,两位来自澳门的女士,一位年轻漂亮的母亲带着两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一位准备回家的古镇原住民,加上我,好不热闹。

        夕阳下,车子在一路美丽的喀斯特地貌风景和动感的disco音乐中奔向黄姚古镇。一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不知不觉夕阳已去,我们在傍晚的滂沱大雨中到达目的地。我随意挑了间客栈下榻,吃了有名而又美味的南瓜花酿晚餐,便迫不急待地换上凉鞋,撑开伞在雨中走上了古镇的青石板路。扑面而来的安宁和朦胧夜雨让人像走进了梦中,恍如隔世。

清风灯笼里的黄姚古镇_第1张图片

        且不说赤着脚走在千年石板上的温实感,也不说空气里弥漫着的豆鼓酱香,就单单是走在路上,看未暗下来的天空蓝蔚得像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再微仰下头看一路望不到尽头的红灯笼,浑然有种走进电影《千与千寻》的景象里去的错觉。电影里的诡异感是没有的,可那清风中灯景里分明散发出别样的魅惑,引领你往更深的夜色里走去。

清风灯笼里的黄姚古镇_第2张图片

        一间间石砖砌成的明清式古屋,在夜雨中灰白着,呈现出一种崭新感,可想那当年的钟鸣鼎盛之象。屋檐下,大大的福字灯笼高高挂着,我望着那福字出了神,这寻常的福字透出中国人内心最为深切的祈愿——家福人安康。这远离都市的依山傍水之地也是不例外的。

清风灯笼里的黄姚古镇_第3张图片

        正当我沉醉在大红灯笼的迷幻里,耳边传来清扬的笛声。那笛声清悠悠地飘着,流入交错的大街小巷,散开来,消失在墨黑的群山里,隐匿到幽静的河水里去。我的脚步不禁寻声而动,拐出了红色荡漾的小巷,在大街上迎来一片暖黄的灯光和一股流动的人气,原来是家陶笛店。三三两两的游客驻足倾听,店主姑娘专注吹笛,眼闭手轻移,仿佛不是在店铺中,而是站在山巅御风而鸣。曲终时她睁开眼,游客们对这天籁之音报以掌声,她竟脸红起来。

清风灯笼里的黄姚古镇_第4张图片

        出了大街,街口的灯光少了些,右边是一条更长更宽的街,那无尽的红灯笼恣意地向天边排去。我依稀看到街边几棵大榕树的身影和河道。夜黑只见得朦胧华灯映水,榕树下挂着"坐船每人十元"的牌子,心喜明日可以游船赏景了。街口左边是延续着的石板路,不远处似乎矗立着一棵枫树。我心里不由得纳闷:这枫树怎会在夏夜里摇曳着它澄黄的叶子?无奈路黑不敢前去细看,只先作罢,明日再来一探究竟也好。想那黑暗的前路也必是古镇的另一番美景,于是开始对第二日的游览期待了起来。就这样,怀揣着淡淡的喜悦,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梦中的我继续独自游荡在这一片红灯笼里和灯影中,不曾停歇。

        清晨在鸟鸣声中自然醒来,我在客栈的阁楼木屋里拉开窗帘,只见一畦畦绿油油的菜园在晨雨中翠绿着。柔软的竹枝擎着尖尖的叶子在细雨中轻轻摇荡;瓜蔓则悄悄地爬上了枯树枝;玉米已羞涩露出它黄色的脸,花柱须处还挂着钻石般的水珠;几只麻雀在菜园里跳来跳去,它们并不觅食,倒像我这个游客般,才发现原来身置世外桃源中,开始雀跃起来。

        享用完香滑的豆腐花和绵糯的五月粽早餐,我就背起相机潜入古镇里的青板街和窄巷子当中去了。古镇的大街小巷全是弯弯曲曲,据说是因古时经常打仗,曲折的巷子有利于打巷战的缘故。与夜里的相比,大街两侧的古屋在白天中才显露出它的本真面目,青砖在岁月的洗礼过后变成斑驳的深灰色,黑瓦也在雨水的冲刷后变得油亮起来。这些房屋原是昔日的店铺,古屋的梁柱、斗拱、檩椽都雕梁画栋,栩栩如生,虽没了夜里的恢宏气势,阳光下却多了一份沉静,这正是千百年沉淀着的从容和优雅吧。

        听闻这里是姚江、小珠江、兴宁河汇合之处,我忙不迭地穿过商业街,径直往那搭船处走去。今虽已不见七板子式的乌篷船,大而宽的竹船坐上去也颇为舒适。两个游客上了船,船家即启动马达。我一时间觉得这哒哒声与青山绿水太不搭了,贪心想着若有汩汩的浆声就更好了。然而我也顾不上这贪婪想法,因为那青翠无比的画卷已在眼前展开。

清风灯笼里的黄姚古镇_第5张图片

        河水碧绿着,任雨水怎么也打不散,只像块碧玉般被雨滴挑起点点旖旎波纹。天然奇石在河的两侧顾盼,参天榕树弯下身躯想在河里照镜梳妆,翠竹相互掩映。深绿,翠绿,墨绿,黄绿……天地间怎会有这样多种绿?河岸上的红灯笼和红花在片片绿中跳动着,从夜里的娇羞姿态变得骄傲起来。竹船行驶在绿流中,雨后的清新空气里夹杂些许泥土香,仿佛这绿画卷绿出了淡淡的芳香。船儿来到小桥边,桥墩用它的半圆框住了一幅扇子画,俨然正要飘进另一个桃源之感。慢慢地有一片黄正在靠近,细看才知道正是昨夜里的枫树。枫树被花团紧簇的围栏包围着,白天里的黄色越发地澄亮,地上竟然一片落叶也没有,我再次感到疑惑不解。突然间,有一小孩冲向枫树咯咯地笑起来:“妈妈快来看,这是个假树呢!”原来如此:镇民们将一棵可以假乱真的枫树立于小河边,使得绿中之黄也成了难得一见的美景——古色古香的房屋前,碧绿的河水旁撑开一片黄,怎能不美?所谓树假情不假,引得游客们纷纷树下拍照合影,倒也欢喜。渐渐地,小桥流水人家从身后远去,前方突然开阔了起来,一晃神才惊觉四周突被一座座平地而起的翠绿雄奇的山峰环抱,差点儿以为船儿荡到了桂林山水之中。才知这清澈如镜的绿河水蜿蜒穿过古镇,共同与这些青山峰庇护着整个古镇。好一幅青山碧水小桥流水古镇画!

清风灯笼里的黄姚古镇_第6张图片

        游船结束上了岸,我走过浅河道里的跳石桥,穿过背包客们休憩的绿草地,绕回了窄窄的古巷里,寻找仙人古井去。我以为古井该是圆泉眼的样子,其实不然。它是由几座方池相连而成,分为饮用池、洗菜池和洗衣池。听说古井长年泉涌翻腾,旱涝不变。百年来镇里人遵守规矩:先饮用,后洗菜,再洗衣后最终让井水注入旁边的溪流远道而去。井边集聚着一群妇女,边浣衣边聊天,水花飞溅,笑声朗朗,又一道美妙的风景线。我穿过清凉湿润的迎秀街,找到了大戏台。大戏台已有些残旧,想那华丽的戏服和鼓乐声已只留存在老者的记忆中了吧。烈日当头照,我有些疲倦,走向村前的红色长廊闲坐。驼峰般的青山在烈日下晃着白光让人晕眩,长廊上的人们安静地坐着。有人看景,有人打盹,都不言语。我坐在长廊中,远眺依偎着翠山碧水的古镇,凉凉清风就将我带入了甜适的睡梦中去了。

        梦里的我又在想,一定要再好好看看这诗情画意的古镇,石板街、红灯笼、青河水、绿古榕、奇山石、墨瓦青砖……再看一眼画卷般的景,真诚古朴的人,悠然自得的客,再听一听笛曲和小巷拐角处的笑声……

        愿客长醉画中喜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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