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创意生态》第四章:适应性头脑(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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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适应性头脑

(三)改变

生物演变的主要模式来自由达尔文和华莱士在19世纪60年代提出的进化论,该理论也得到了让-巴蒂斯特·拉马克(Jean-Baptiste Lamarck)等人的支持,这个观点指出进化来自于习得特性的遗传。达尔文和华莱士分别各自观察到大自然“了不起”的多样性,发现同一父母生下的后代会具有不同特性。他们还看到,能存活的后代数量只占很小比例(生存斗争)。接下来,理论发生了飞跃,他们推断如果以繁衍能力(即适者生存)为标准,对于艰苦环境更适应的物种存活几率更高,随时间推移,这种随机变化的“非随机选择”,通过遗传将导致新的变异甚至新物种的诞生。

达尔文和华莱士不知道同时代的格雷戈·孟德尔(Gregor Mendel),已经通过豌豆实验证实了遗传特征的存在。数十年后人们才发现孟德尔的工作成就,遗传学于是成为进化论的重要组成,当理查德·道金斯(Richard Dawkins)提出如下观点后更是如此:进化的发动机是基因,而不是生物体。是基因(复制器)利用生物体(载体)进行进化,而不是相反的其他方式。

在不忽略遗传“基因型”(genotype)的前提下,关于“表现型”(phenotype)在进化中的作用依然争议不绝。“表现型”是指由基因决定的身体特征(包括那些通过文化获得的身体特征)。新的系统生物学(systems biology)更加重视“表现型”,认为我们的头脑(minds)具有更大的独立性,这种独立性超过了严格的达尔文主义论述以及道金斯所允许的尺度。美国生物学家史蒂芬·杰伊·古尔德(StephenJay Gould)走的就是这条路线,他指出进化并非产生于连续的发展过程中,而是在打乱了平衡的“突发”中。另一种类似的理论是来自爱德华·威尔逊(EdwardO.Wilson)的社会生物学或行为心理学,他指出进化发生与人口水平有关,并会影响社会状况。他认为人类之间的慷慨分享行为无法用达尔文的适者生存原则来解释。是否存在某种和创意有关的基因呢?由于创意过程的复杂性,可以导致某种所谓有创意特征、独立的基因肯定不存在。不过,倒是很有可能存在一些基因序列,会使人们更容易拥有推理、记忆和空间感等辅助创意的特征。比如表观遗传学的研究中分析了影响到一个基因打开或关闭的某些标签或标记,以及那些在不改变基因序列情况下的遗传特征。这些研究表明:通过某些方法可能使人偏向于具备创意特质(creative traits)。但是制造可移植的“创意基因”或者某种“创意神丹”则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将创意过程(creative process)隔离开来的难度实在太大了。所以这个领域的大部分研究力量都集中在身体特征上,身体特征的遗传过程更简单,研究成果的回报也更大。例如国际奥委会自2001年开始就一直对使用基因兴奋剂进行严格检测。显然,采用基因兴奋剂提高创意水平还行不通,相对来说,其他方法也许更有前途。

达尔文式进化让我们拥有了相对于我们的身体来说—很大的大脑以及很强的语言这两种可能产生于同一时期的能力,这是一种让我们能够独立思考,以及发明创造的基本能力。但是这并不作用于我们所思考的内容,或者我们把什么留给我们同时代和后代的人。传递(transmission)的过程不同于遗传的过程,将“生存斗争”推导为“观念斗争”是一种固执而愚蠢的错误认识,错就错在忽略了我们分享与合作的行事方法。不同于生物界将增加的生物门类发展为独立物种的进化过程,文化变革是通过借鉴与混合来完成的。生物进化是孟德尔式的(遗传的、数字的),文化变革是拉马克式的(学到的、模拟的)。

仅仅从大脑和其他身体特征来看,我们并不独特,大部分身体特征在其他动物那里都可以找到发展得更好的范例。人类独特之处在于我们的头脑和精神世界。人最擅长的就是文化:创造文化和表现文化。这是达尔文主义的一个基本原则,即文化是通过学习获得的,而这种习得的特征并不会改变我们的基因,也无法通过基因来遗传。理查德·道金斯对遗传和学习之间的差别有一个很好的比喻:“人类第一个设计喷气发动机的工程师将旧螺旋桨发动机扔到一边,重新开始设计。我们很难想象如果他在‘进化’喷气发动机时受到旧的螺旋桨发动机的限制,只能在原有设计上一个螺母一个螺母地改,一个螺栓一个螺栓地改,他最终能搞出什么东西!”*4.5

“智人”视神经的进化是达尔文进化论的最好例证之一,这种进化发生在非洲热带大草原上,经过了数十万年以上的演变,使得“智人”能够在被天敌看到之前辨认出这些天敌。不过从那时至今,我们的视神经系统变化不太大,从进化的角度说,昨天我们还处于草原中。但通过学习所获得的创造和理解视觉图像的能力,在个体生命过程中变得十分迅速。想想立体主义曾在20年内繁荣起来就不难理解这种改变了。从某种意义来说,抽象艺术带来的震撼力,来自于我们在生物学上进化了的眼睛和个体所学到的感知能力间的不一致。(这里可没有贬损抽象艺术之美或艺术家成就的意思)电影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我们的眼睛进化到更高阶段,可以肯定的是,人们就不再会被每秒24帧画面所愚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整个电影行业也就完了。但幸好成熟的数字电影和生物识别显示技术,肯定会在我们眼睛进化之前被发明出来并取代电影胶片。

不过,对“目的”和“意图”的探讨就成麻烦事了:难于界定,难于分辨。达尔文进化论只是告诉我们物种如何更好地去适应一种环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更大的指导意义。细菌和猿对它们各自“小生境”的适应程度是一样的,他们都以越来越特别的方式不断进化,直到灭绝。道金斯说,那种“以生物进化过程表示人类进步”的论点是个臆断。打个比方,当一位艺术家在画布上留下一笔时,艺术就“进化”了。但如果据此就说,这是导向任何已知目的的进步,就显得太主观了。关于这一点,古尔德(Gould)用威尼斯圣马可广场做了一个有趣比喻。他说,某人可能认为拱门做成这样,只是为了支撑艺术家放置很多马赛克的拱肩。*4.6但实际上,真正有意义的是拱门,拱肩上的马赛克只起到填补空白的作用。很美,但美是个可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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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雷戈·孟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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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德·道金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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