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宝
再过了十多分钟,陆匀之才挺直腰,呼出一口气,好像那些消散在黑夜里的勇气又渐渐聚集回来了,不能一直住酒店,这里毕竟是家,郑欣然之流也不会每天都来,如果她再来,那也认了,天要灭她。
这么想着,她付账下车,走进安静的小区。
雨停之后,路上有些积水,晚风吹来,有一丝凉气,陆匀之掩嘴打了一声喷嚏,今晚伤了心,淋过雨,又在车里吹了冷气,恐怕要感冒了,等下回去要好好冲个热水澡。
小区的保安见到她回来,都跟她打招呼,问她伤好了没有,陆匀之笑笑,谢谢他们的关心。
从小区门口到她住的那栋楼还有点距离,其中一个保安说送她过去,陆匀之看看路灯还亮着,她也想一个人走走,便谢过他的好意,没让他送。
像是为了壮胆,路过一个较暗的地方时,她还哼了一两句歌,夜已深,只有她形单影只一人,路上尽是她高跟鞋敲地的声音,风再吹时,陆匀之手臂的鸡皮疙瘩跟着起来,沙沙的树叶声让她有些惊恐,不由加快了脚步。
郑欣然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她像是阴间来的鬼魂,没有影子,也没有脚步声。距离陆匀之还有一米的距离时,她发出桀桀怪笑,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陆小姐,你回来了?”
陆匀之的心脏几乎是停止跳动了一秒,霎时吓得停在原地,头也不敢回,几秒钟之后反应过来,迈开步子往前跑。
她快,郑欣然比她还快!
郑欣然从后面扑过来,两人几乎又扭打在了一起,陆匀之穿着高跟鞋,一惊慌就站不稳,被郑欣然一推,轻微“咔”一声,扭了脚,痛得她一时间冷汗直流,动弹不得,不得不被郑欣然强拉起来,推着往前走去。
“嘿嘿,陆小姐,我劝你不要叫出声来。”郑欣然察觉陆匀之要张口呼救,出言恐吓她。
陆匀之盘好的头发松散掉下来,脚上的疼痛让她没有办法使上力气,双手被郑欣然用一条塑料绳子绑起来了,越挣扎越收紧,手腕也开始红痛。这些都不是最恐怖的,最让陆匀之心慌的是,她的背后感觉到一个尖锐的硬物在顶着她的腰,一把尖刀!
郑欣然不顾她的脚是不是扭到,继续推着她走,在她耳边恶狠狠地说:“陆小姐,我等你三天了,终于等到你了。嘿嘿,缘分难尽啊。”
陆匀之喘着粗气,挣扎着想该怎么办,郑欣然用力一推,她作势往前摔去,不必看,膝盖也已经破损,她回头狠狠地瞪郑欣然,语气也是不善的:“为什么是我?我欠了你什么?”经过上一次跟郑欣然在浴室扭打过后,她已经稍稍有点急智对策了,一定要尽量拖时间。
郑欣然这次出来后,好像更加皮包骨了,眼窝深陷,头发如稻草,身上的味道很重,一阵一阵刺着陆匀之的鼻子,郑欣然蹲下,盯着陆匀之的脸,一脚踩在她身上,手上拿着陆匀之的包,另一只手用小刀慢慢地在她脸上游走:“那个律师啊陆小姐,那个把我送进戒毒所去的律师啊。怎么样?你是他爱人吧?杀了你!他会痛苦!你知道我在戒毒所打的针有多痛吗?啊?”眼睛暴瞪,彷佛是怒钟馗,要饮人血啖人肉那般可怖。
陆匀之没办法去多注意郑欣然一些,她的眼睛跟着郑欣然的手上的刀慢慢游走,吞了吞口水,往后面蹭了一点,也不顾不上脚有多疼,用乞求的语气说:“你要钱好说,但是…”
郑欣然暴怒打断她:“钱我肯定是要的!我问你,你知道我打的针有多痛吗?啊?就是这么痛!”说完一刀划过陆匀之的右脸颊,一道血口溢出。
陆匀之惊痛之时,闭眼大叫一声:“啊!疯子!”
然而郑欣然马上就把她的嘴用力地捂住了,她再发不出下一句话来,郑欣然像是不知疲倦一样,又把躺在地上狼狈万分的陆匀之拉起来,下了死力推着她往前走,这次她换了个动作,粗鲁地把陆匀之的包挂在右手臂上,左手有些艰难地捂住陆匀之的嘴,右手拿着小刀戳陆匀之的背,一脚一脚地踢她往前走。
陆匀之全身都是伤口,满身污泥,脚上的鞋子已经掉了一只,叫不出声来,一瘸一拐往前走,叫不得停不得,还得听郑欣然碎碎念:“我说过我会报复的,我要把你的肉一块一块剁下来冲到厕所去的,我说过的,我会的,嘿嘿。”此刻谁也不知道她脑子里还有没有理智。
陆匀之强迫自己得脑子飞快地动,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挣扎出来,既然逃过一劫,就肯定会再逃过另外一劫……这种念头还未持续多久,她感觉一阵推力,跌倒在旁边的一个花坛旁的阴影处,陆匀之刚想开口咒骂郑欣然王八蛋,谁知郑欣然急速地跟她说:“别说话,快躲起来!”说完还把花坛上堆积的一堆园丁还未来得及运走的花草抱下来,零散地遮住了陆匀之。
看着郑欣然急忙忙的样子,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靠近,陆匀之因为痛苦扭曲的脸,本想叫出来,看到还在郑欣然手上明晃晃的水果刀,怕她又来划她的脸,没敢那么做。
郑欣然气喘吁吁地说:“你不要说话,不然真的杀了你!”
没一会儿郑欣然走出去,手上还挽着陆匀之的包,依旧喘着大气。
陆匀之双手被反绑,动了一下自己受伤的腿,努力想拨开盖在身上的杂花杂草,试图坐起来,隐约好像听到有人迎面走来在叫郑欣然的名字,她愣住,郑欣然说不定有同伙,她让自己藏起来是怎么回事,刚刚说“不然真的杀了你”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不是真的想杀人?
陆匀之又躺好,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反正拖着一条伤腿也跑不远。
该死的是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点点雨滴落在她脸上的伤口上,一点一点撕裂地痛,她紧咬牙关,不敢呼疼。
不远处郑欣然的声音传来:“没有,只有一个包。”
好像有个男人的声音说:“人跑了就跑了,包拿来!”
“不是说好要给我留一点的吗?”郑欣然的声音有些愤怒,听着像是分赃不均引起的争吵。
陆匀之吓得屏住呼吸,后悔刚刚自己没有挪动逃走,此时再动,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急得又开始冒汗。
不多时,又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喝郑欣然:“叫你拿来就拿来,那么多话干什么!”又是一阵抢夺的声音,包里的东西好像被倒出来了,掉在地上满地滚,陆匀之透过杂草的一丝缝隙,好像是她的小圆镜子滚到了她藏身的旁边,转了几圈才停下,吓得陆匀之瑟缩了一下,身上的花草掉了一点。
郑欣然像是卯足了力气要跟对方抢包,双方已经开始爆粗口骂娘了。
陆匀之视线被花坛挡住,只能听,明明就两米开外,她急,怕火烧到她这里,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身上的花草有的已经掉下来了,她肿起的脚露了出来。反正暴露也是要跟郑欣然拼命,不如先坐起来…她刚用被绑的手在身后撑起一点,就听到几声奇怪的声音,很轻微,但是她听到了,好像是噗的几声,没多久便闻到一阵血腥味,陆匀之震惊,再不敢动。
一个惊慌男人的声响起:“怎么办?好像死了?”
另一个男人也慌了:“跑啊!包,把包拿上!快跑!”
陆匀之一直维持一个动作不敢想发生了什么事,直到血腥味越来越重,她再听不到那两个男人的脚步声,才哆嗦着动了起来,抖掉身上的花草,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出花坛,看到郑欣然倒在地上地血泊中,一动不动。
她的肚子在流血,像坏了的水龙,簌簌往外冒血。
下雨天,陆匀之却急得嗓子粗哑,不停地叫:“郑欣然!郑欣然!”努力往她的方向挪动,雨浇在她脸上,伤口处的血和雨水混在一起。
好不容易挪到郑欣然旁边,陆匀之崩溃大叫:“郑欣然,你醒醒!”她的手被反剪在背后,不能伸手去摸郑欣然,只能用没受伤的那条腿去碰她,郑欣然微微动了一下眼皮,张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陆匀之急得大哭,有些语无伦次:“郑欣然你不要死啊,你不要再流血了……”
陆匀之拼命地找旁边有没有什么利器,一转头看到她的钥匙,大概是刚刚他们抢夺的时候掉下来的,她努力够着去捡,奋力划开绑着自己的塑料带子。
解开双手后,小心抱起郑欣然的上半身,捂住她流血的伤口,那把她用来威胁陆匀之的尖刀插在她的腹部,陆匀之不敢动她的腹部一分一毫,哭着让她不要死,又大声喊叫:“快来人啊!救命啊,救救她!”
因为失血过多,郑欣然的脸和唇已经白了,她颤抖地在陆匀之耳边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想杀你,我…只是需要钱…吓唬吓唬你…
陆匀之疯狂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给你钱,你不要死,你不要再流血了,求求你不要吓我…”
像是回光返照般,她突然紧紧地扯住陆匀之的衣服,望着漆黑的雨夜:“姐,我…终于解脱了……”
说完这句话,郑欣然的手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松开陆匀之的衣服,陆匀之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人,郑欣然的头歪在一边,体重好像也跟着流逝了,她像是抱着一只瘦小熟睡丑丑的小猫。
雨还在下,陆匀之崩溃大叫:“有没有人?救救她!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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