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如题

配图：夏达《子不语》

第一篇随笔，希望它是随着春风的脚步一起姗姗而来的。

“立春一过，实际上城市里还没啥春天的迹象，但是风真的就不一样了。风好象一夜间就变得温润潮湿起来了。这样的风一吹过来，我就可想哭了。我知道我是自己被自己给感动了。”

这句话来自李樯的《立春》。在顾长卫的电影里，王彩玲靠在长途客车的椅背上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怀着怎么样的一种希冀和怅惘，我们都会有自己的解读。究竟是想改变而无力改变，还是过久的盼望终究心灰意冷，亦或是格格不入遭人嘲讽冷落、最后却惊恐的发现自己成为了那条躺在涸辙中苟延残喘的鲋鱼的人，都会在立春来临之际感到一种别样的颤栗和欣喜。

这种感觉似乎是终于画完九九消寒图的最后一笔，老人熬过了最难熬的冬季，孩子鲜亮的风筝重现于晴空，人群复有笑容。“好雨知时节”，这温暖的雨水拍打着土地，让屋宇内的人们都仿佛听到了植物抽芽拔节的声音，鹅黄嫩绿的声音。“虫声新透绿窗纱”，还没到惊蛰，心灵就躁动得像欲破土而出的蝉蛹了。

最近总是梦到水乡，但其实没有正经拜访过周庄，西塘，乌镇这些有名的水乡，也许是不愿看人头，也许是希望它永远成为一个不要破灭的梦，近乡情更怯吧。找到高中时的旧作一首：

一棵鸟

在两只树之间游走

一朵鱼

在几尾云上下浮沉

一带流水

载着满城风絮

灌溉了多少春天

一瓢月光

牵引半山星子

打翻了哪家棋盘

我不在湖中

但我愿做水底的白莲

长出千万条藕臂

接住蓝印花布漂洗在水中的梦幻

将它们送至天边

你可知道 潮汐未落之时

又有多少盏流泪的眼睛

汇成黛瓦飞檐中窄窄的水带

唤你南国的家园

抛开这些怅惘，“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大概是我春天最大的理想之一了。可惜春水尚浅且寒，不敢涉足，只能看着“春江水暖鸭先知”兴叹一番，再回去读书了。

最让人高兴的莫过于食物。春天的水萝卜脆，豌豆和玉米嫩嫩的汁水丰盈，鸡蛋饼怎么吃也不嫌多，桃子杏子各种果子可以轮着吃一番，光是素菜就足以让人乐不思蜀了。歪曲一下“三月不知肉味”的含义，三月份的天到处是食材，谁愿意去光吃肉呢！不过所谓的“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和小学课本里《春天的荠菜》曾误导我去采了荠菜回来煮着吃，结果差强人意。读到这篇文章的朋友们可不要去模仿了哟。

每到了春天，在外就格外思念母亲。舍友之前总是说听到我深夜梦话叫着妈妈，令我十分意外，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不太恋家的人，也许只有潜意识里才会显露出一些。正值春分来临之前，拿起笔时总有一种意念驱使着自己给妈妈写首诗，心里常常会流出这样几行字：

你坐在初春深深浅浅的绿荫里 / 展开一张揉皱的纸 / 阳光柔和 / 上面写满童稚的笔画 / 你抚摸它就如抚摸我的头发 / 你缓缓展开了我的一生

等清明到了，大概也会有些新的想法萌芽吧，真是令人期待。今天的话，就止于此吧。希望能做个了无痕的春天的梦，不知一觉醒来是否会有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