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故事多
小环半岁多的时候,我因怀孕了奶水逐渐减少,到七、八个月时,只得给断奶。当时村里一户人家的母羊产了小羊,便订了羊奶给她喝。后来没羊奶了,振华便到村里的粉坊买了一些淀粉加糖冲给喝,再用馒头和炒熟的花生嚼着喂她。她食欲特别好,什么饭都吃。每次喂他都是我和母亲两个人嚼着喂她才跟趟。她坐在床上,吃完了姥姥嚼的就瞪着眼睛瞅着妈妈的嘴,吃完了妈妈口中的再瞅着姥姥。一顿饭吃好多才饱,撑的小肚子园溜溜的。
有了小弟弟,一岁多的小环就装起了姐姐,她非常喜欢这个静静地躺着的小弟弟,经常亲他的脸,老想用手摸他的脸,我们怕她抓着他,便嘱咐轻轻地摸他的头发,他她真是听话,就象懂事一样,只伸手轻轻地摸他黑亮的头发,从来也没抓伤他。
1965年春天,正是开展“向雷锋同志学习”的高潮,那时小环还不到一岁半。一天课间操,我回家给林林喂奶,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地听着校园里学生合唱“学习雷锋好榜样……”她昂着头,瞪着亮晶晶的眼睛,听得入了迷,突然情不自禁地唱起了“么点么点”,我一下子惊呆了!她那时还不大会说话,每逢吃饭时怕她吃咸菜,酱豆多了“吼”着,便嘱咐她:“吃么点,吃么点”。他便学会了“么点”这个词,竟用来编唱出她的第一支歌子。等到会说话了,便跟着大人唱《东方红》《大海航行靠舵手》等歌曲。在姥姥家住时,村里有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她一听胡琴响就跟着哼唱。
小环快二岁时,三妹因看着姐弟两累得受不了,便把小环送到奶奶家。过了一段时间,我实在想得不行,一个星期六便打发三妹回去接她回来。第二天星期日,我一直到学校门口往西看,终于望见三妹骑着车子回来了,可走近一看,没有小环,心忽的一下子凉了半截,便板着脸问:“怎么没接回来!”可能当时三妹怕接回来受累,便小声说:“她奶奶不让回来,说在家里就行了。”我实在火极了,冲她大声嚷:“特为叫你回去接,你却空着车子回来,下星期回去接回来!”
第二个周日,三妹用扁篓把她载了回来。我一看小环两只眼睛肿得通红,满是眼屎,头发剪得七长八短,难看极了。便心疼得流下了眼泪,三妹看我这样,嘟哝着说:“小环几天前眼不好……”我流着泪说:“她奶奶不上心,眼不好也不给点眼药,就这么死挨什么时间能好?你看把头剪得象狗啃的一样。”说着便给洗了头,洗了脸,点了眼药,又把头发修剪了一番,心里才好受一些。
从此不愿把她放到奶奶家。可是三妹实在累得不行,便不想在这里看了,初冬时节,我给林林雇了个保姆,让三妹带小环回家了。
麦假期间我带林林去看她,姥姥说:“你妈来了,快叫妈。”她瞪着两只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我,住了一会儿,才怯怯地叫了一声“妈”。我想从春节到现在五个月了,看她好象不认识我了,便逗她说:“我是你大姨,不是你妈。”谁知她一听一下子变了脸,“哇”地一声哭了,象有一肚子委屈似的。我一下子把她拉进怀里,哄着她说:“不哭,不哭,妈是逗你玩的,我就是你妈。”林林却往外推她说:“我妈,我妈。”我一手搂着一个,又对林林说:“这是你姐姐,我是你们俩的妈。”小环偎依着我,还在抽抽咽咽地哭,我也好伤心,把她搂得紧紧的,亲着她的小脸蛋儿,慢慢地她不哭了,和林林一块儿玩了起来。
有一次姥姥带小环在我家住了些日子要回家,因那时交通不便,只能第一天坐车到即墨,在旅馆里过一夜,第二天才能回家。旅馆里只给一床被子一个枕头,睡觉时小环抢先把枕头抢去枕着,姥姥要也不给。待她睡着了,姥姥悄悄地把枕头抽出来自己枕着。那时旅馆里整夜亮着灯,半夜里小环醒了,一看枕头在姥姥头下枕着,便气呼呼地一下子从姥姥头下拽出了枕头,姥姥惊醒了,小环理直气壮地说:“这是我的!”姥姥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小环三岁半时,我住在西崖戈庄。近邻一女孩和她差不多大,两人经常一起玩。有一天那女孩生疹子,我便把小环带到学校不准她去那女孩家玩。过了两三天的一个夜里,突然从那女孩家传出哭嚎声,听了一会才知道那女孩死了。我吓得心咚咚跳,再也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便请了假,把小环送到姥姥家。
小环还是被传染上了,家里来信说过了七、八天她也生疹子了,不过症状很轻,很快好了。
麦假时我回家领小环,到了即墨住一夜才能走,中午我便带他姐弟俩在街上玩。天很热,便领他俩在即墨剧院门前高高的台阶上面的水泥平台上玩。他们俩都兴奋地爬上爬下,抓着这个,跑了那个。累得我跑上跑下追来追去,一个过路的帮我截住了小环,同情地说:“一个人带一对双胞胎真够累的。”我笑道:“这是姐弟俩,不是双胞胎。”那人又仔细地看了看,笑着说:“差不多高,真象一对双胞胎。”
等那人走远了,小环又爬到台阶下面,捡起一块黄瓜把就要吃,我一面喊着不让她吃,一面追上把黄瓜把扔掉。便一手领着一个满街打听哪有卖黄瓜的,最后好容易在一个菜店里买到了黄瓜,解了他俩的馋。
小环从四岁开始,几乎一直住在姥姥家,大家都很喜欢她,大舅、二舅、大舅妈、三姨、四姨、五姨都宠着她,姥爷和姥姥更是喜爱她,她的活泼快乐,她的童言无忌,给一家人增添了不少快乐。全村几乎家家都被她串遍,遇到人家吃饭便跟着吃饭,大家都很喜欢她,她也乐不思蜀。但她也有怕的人——就是赤脚医生明昌。因为他给小环打过针,有时正在街上玩着,一看见明昌或一听到“明昌来了!”就赶紧跑到别人家藏起来,直到自己确定安全了才回到姥姥家中。有时不听话,姥姥便吓她:“再不听话我去叫明昌!”她便乖乖地听话了。
一次晚上五姨去生产队里开会,小环便要跟着,五姨怕她中途困了要回家,便说:“你回家我可不送你。”小环说:“我自己走就行了。”在那里玩了一会儿,她困了,便对五姨说:“五姨,我要回家。”五姨故意板着脸说:“你不说自己走就行了吗?”小环便自己往外走,五姨心里好感动,心想小环真讲信用,看着漆黑的夜晚,五姨便马上出来把她送回家。
还有一次,大舅带她去北河玩,大舅在河里摸蛤蜊,小环却在岸上站着,不敢下水。大舅在河中逗她:“快下来捉小鱼吧,还能摸着蛤蜊,快下来吧”。可小环说:“水太厚了,不敢下”。乐的大舅哈哈大笑。
姥姥说,一次她赶集去了,小环把一只碗砸碎了。回来一看,就生气地说:“你又把碗打碎了?”说着抬手要打她,一看她两手捂着头,低头等着挨打的样子,姥姥不忍心打下去,便把手放下了。小环等了一会,姥姥没打,便说:“姥姥,你不打我了?”姥姥忍不住笑了,说:“不打了。”
小环经常听到二舅和邻居家不少人都管五姨叫“五姐”,心想他们叫“五姐”,怎么我叫“五姨”呢?再一想,原来叫“五姐”的人都比自己大,似乎明白了,便说:“五姨,等我长大了也叫你五姐。”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她还愣愣地不知大家笑什么。
姥姥家忙着盖新房子,小环不明白家里有房子住为什么还要盖房子,便问姥姥:“姥姥,这是给谁盖房子?”姥姥指着二岁的大可说:“这是给大可盖的。”小环奇怪地说:“给大可盖房子还用这么大?给大可盖房子象鸡窝这么大就行了。”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姥姥告诉她:“大可现在小,可是以后要长到你大舅那么高,盖鸡窝那么大,他能住进去吗?”小环似乎才明白了。
小环五岁多时,四姨从东北回来探家,要走时小环哭着要跟着去,因为她特别喜欢四姨,四姨也特别亲她,要走时真舍不下她,便带她去了东北。7岁时,大舅去接她们回来,在鸡西市住旅馆,小环说要买一个汤匙,便跑出去了,过了一条街,到街南的商店里买了汤匙,她就找不到自己住的房子了,一看一大片一模一样的平房,也没看自己住的是几排几号,便一连敲了好几个门,便敲便喊大舅四姨,一听都不是,她吓哭了。正在这时,有几个小青年围过来问她,她说找不到大舅和四姨了,他们便指着街北的旅馆叫她去找。
大舅和四姨在屋里等了一会,小环还没回来,便到处找也找不到,真把大舅吓坏了,正在着急,一看小环从街南走回来了……
1983年,胡玲(小环学名)在莱阳照旺庄银行工作时考上了农行烟台电大。接到通知书,她高兴得马上回家报喜。我听了真是喜出望外,她终于可以上大学了。
晚上,她独自在北间的单人床上睡觉,可能兴奋地睡不着,点着蜡烛看书,看着看着睡着了,蜡烛烧光了把床框烧着了,烛芯滴在被子上,把被子烧了碗口大一个洞。可能她被烟熏醒了,马上起来到水缸里舀水灭火,我睡梦中被她跑来跑去舀水声惊醒,问她怎么回事?她告诉我差点着了火,我看了看被她浇灭了的床框和被子,仔细查看了被子里的火是不是全灭了。又看了看她,毫发无损,我又害怕又庆幸。害怕的是万一她被烟熏昏了或者引起了火,后果真不堪设想。庆幸她及早发现了火情,避免了一场灾难。我嘱咐她以后千万不可点着灯烛看书,凡事要处处小心。她倒笑嘻嘻地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其实我心里也是这样想。联想到小波两次化险为夷,我心里直觉得有神灵在庇护我的孩子们,庇护我们全家。我万分虔诚地感谢庇护我们的神灵,愿神灵永远庇护我和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