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那几片安眠药

晓东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就在一次车祸中去世了,那时候他妈妈王红还年轻,很多热心人都劝王红再找个人嫁了,但是她怕找的那个人会对晓东不好,依然拒绝了很多好心人的介绍,靠自己经营的小卖店,独自一人把晓东抚养长大。

但是晓东是个调皮的孩子,高考落榜后,就待业在家。王红希望他帮她打理小卖店,他却玩心正浓,不愿将自己囚禁在这么一个小圈子里,总想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下。王红的唠叨让他心烦意乱,他们总是发生争执,最后他干脆不理王红了,白天混迹于网吧,台球厅,酒吧……晚上就在朋友家凑合一晚,没钱了,就回家找王红要,不给,两个人就大吵大闹。王红为此伤透了心。

渐渐地,晓东结识了一些小混混,领头的大哥叫刀疤,别人都叫他刀疤哥。刀疤心狠手辣,靠着这股不怕死的劲儿,带着附近的小混混们,到处收保护费,也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晓东也想加入这个组织,他从小因为没有父亲,被人欺负是常事,现在他就希望自己也像刀疤那样,没人敢欺负。

他求着刀疤让他加入,刀疤说,随时欢迎他的加入,正好最近有个大活,如果感兴趣,就要在下周和他们一起去省城。小混混也不是谁可以做的,帮有帮规,他们要求新加入的成员都要“干一票”,无论是抢劫,偷盗,还是打架,就说明他们犯罪了,罪行就会被刀疤所掌握,成为他手中的把柄,使其不会轻易背叛和退出组织。

晓东知道规矩,他一口答应和刀疤一起去省城。他大概知道这次的行动和毒品有关,心里知道贩卖毒品是犯法的,但是他被这种刺激的生活鬼迷心窍,把犯罪的罪恶感抛在了脑后,暗暗下决心:一定把这一票做成。

临出发的前一晚,刀疤在附近的酒店摆了一桌请手下的弟兄们,算是给他们壮胆打气。那一晚,晓东第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酒席散后,他好不容易摸到家,王红问他为什么喝这么多酒,他迷迷瞪瞪地说不清楚,王红担心极了,好不容易把他弄到床上,就一直陪在他床边,生怕他出什么意外。不一会儿,他就鼾声如雷。

半夜,晓东的电话突然想起,王红被吓了一跳,看着晓东没啥反应,她就接了电话,一个低沉的男声喊道:“喂,晓东啊,明天去省城,你别忘了给你妈要点钱,我们干这么大的事,别出什么意外,听见没?”

王红一惊,原本的困意全无,她颤抖着手,关了电话,心里七上八下的,晓东这个孩子交了什么朋友啊?去省城?干什么呢?会不会做什么犯法的事?

她越想越害怕,晓东可是她唯一的依靠,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她呆坐在床边,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特别不是滋味。看着熟睡的晓东,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翻箱倒柜地找到一张处方,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来到离家最近的药店,买了些药后,急急忙忙地回到了家。

她的心怦怦直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但是她顾不上想那么多,赶紧倒上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把买来的药片放进了杯子里,端着杯子,不安地坐在儿子的床边,她心里有些矛盾,眼里噙着泪花,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过了一会儿,晓东翻了一个身,嘴里喊着,“妈,给我倒水,太渴了。”她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水杯递给了晓东,晓东一口气把水喝光了,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也在儿子的旁边躺下了,但是本来就有失眠症的她,今晚就更加睡不着了,她辗转反侧地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晓东。

晓东以前是个乖巧的孩子,从什么时候变得叛逆了呢?她陷入了沉思。好像是晓东刚上初中时吧,那时的她给了晓东很大的压力,不好好学习就是个打骂,从来不听孩子的倾诉,孩子那个时候特别喜欢画画,但是她总觉得那是不务正业,硬生生地让孩子放弃了画画,就是在那以后,晓东对自己自暴自弃,对学习失去了信心,打骂也无济于事。哎,总以为是为了孩子好,但是现在看来,是自己的武断害了孩子啊!王红心里想:以后,真的要多听听孩子的声音,给他更多的理解和爱。

天渐渐亮了,晓东仍然睡得很沉,她心里踏实了些。到八点钟时,晓东的手机又响起来了,她镇定自若地接了,电话另一边传来:“晓东,你在哪儿?车都要开了,怎么还没看到你?是不是做了逃兵?”

她坚定地说:“以后不要给我儿子打电话了,你们认识的那个晓东已经不再了!”说着,她把电话卡拿了出来,狠狠地扔出了窗外!

到了正午时分,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了屋子里,正好照在晓东的脸上,他眨了眨眼,动了动身体,一下子醒了,揉揉惺忪的眼睛,朝着墙上的挂钟瞟了一眼,大叫一声:“不好,我怎么睡过头了,刀疤还在等我呢!”

说着,就准备打电话,可是,电话怎么不显示电话号码呢?定睛一看,原来,没有卡了。他气恼极了,像一个暴怒的狮子,对着妈妈大喊:“妈!你动我电话了?我的电话卡呢?”

她微笑着走进屋里,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粥,慈祥地说:“儿子,以前是妈妈不好,总是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先把这碗粥喝了,我再跟你解释,好吗?”

晓东从来没见过妈妈这么温柔,他的心被温柔撞了一下,乖乖地接过妈妈递来的碗,一口气把粥喝了下去,心里顿时感觉暖暖的。

妈妈握着晓东的手说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原来昨天晚上,妈妈看晓东醉成那样,嘴里还在低语着:“刀疤哥,你相信我,我一定帮你把事办好……明天我准时去车站找你们……”

凭着母性的细心和直觉,她认定晓东要去干坏事,但是她知道晓东不会听她的话,就只好出了一个下策,在晓东喝的那杯水中下了安眠药,希望他可以错过那辆踏上罪恶之路的车。

王红接着流着泪说:“你爸爸临死前,让我一定好好将你拉扯成人,不求有多大出息,但求平平安安!但是看着你即将走向犯罪的道路,我却无能为力,我心里难受啊!每次,我只能对着你爸的遗像哭了一场又一场,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浪子回头啊……”

晓东扑通一声滚下床,跪倒在地,泪流满脸地说:“妈,我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惹是生非了,我好好做人……”

几天后,电视上播放了以刀疤为首的几个小混混因为倒卖毒品,被警方抓获,面临着无尽铁窗生涯的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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