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藥丸•缺乏自信》

a.《船訊》(The Shipping News)安妮•普魯(Annie Proulx)

b.《男孩與鷹》(A Kestrel for a Knave)巴里•海因斯(Barry Hines)

c.《蝴蝶夢》(Rebecca)達夫妮•杜穆里埃(Daphne du Maurier)


《船訊》的主角奎爾自視甚低,這一點也不讓人意外。他小時就被父親罵廢物、被受寵的哥哥迪克痛揍;他很胖,還有個怪異的肥大下巴;他的妻子受不了他,四處跟人亂睡,後來帶著兩個女兒離開了他;他領的薪水奇低無比;他的父母得了癌症並自殺。奎爾後來被炒魷魚,妻子死於車禍——啊,等一下,這算是好事。總之你大概也瞭解他的人生是如何了,在頭幾章裡(對,以上情節都發生在小說開頭,所以我們沒透漏太多劇情),他的生活中有幾個能讓他自我感覺良好的理由呢?老實說,

答案是:一個也沒有。

因此,奎爾“懷抱著滿腔悲痛和受挫的愛”,決心聽從姑媽的建議,到一個其實看起來沒什麽希望的新環境展開新生——他前往父親的出生地紐芬蘭島,帶著姑媽和兩個領回來的少年犯女兒。接下來的情節堪稱文學史上無與倫比的反敗為勝,所有缺乏自信的人請務必讀這本小說,不僅是用來治病,這本書更是一本指南手冊,請你一步步跟著奎爾做,如果你沒有可以去往紐芬蘭的護照和簽證,也可以選擇其他不宜居的偏遠地點,比如冰島、外赫布里底群島或西伯利亞北部,然後買個鉅額人壽保險,再讓折磨你的另一半意外車禍喪生,然後——

開玩笑啦。但我們真心建議,至少到你家族的老家待上一段時間,無論你多討厭那地方或你的家人。重返老家,然後追本溯源,查出祖先的事蹟。如此一來,你或許能像奎爾一樣,得知老祖宗的黑暗面,這些過往的罪過和傷痕一代代傳承下來,很可能就是你自視甚低的潛在原因。倘若你足夠幸運,就能破除這個世代遺傳的惡性循環,像奎爾一樣重獲新生。

當然,錯不總在老祖宗身上,有時其實是親人的錯,而且很不幸地這些親人還活著。巴里•海因斯的《男孩與鷹》至今仍是對當時(1968年)社會十分尖銳的批判。在這部小說中,作者以大膽無懼的筆觸刻畫了一個孩子被周圍群體打擊、扼殺靈魂的故事,他缺少的不只有愛與信任、穩定的生活和讚揚鼓勵,甚至包括早餐。

主角比利在約克郡一個貧瘠蕭條的產礦小鎮長大,從小什麼東西都得和哥哥賈德搶,從睡覺的空間到母親微薄的關愛都是。沒人看得起他,只有老師法辛除外,他曾在學校聽比利聊他養在院子棚屋里的老鷹。在老鷹凱斯身上,比利發現一種從未在其他人身上見過的特質——這隻美麗而永不馴服的鷹“似乎以自己真實的模樣為傲”。凱斯在比利心中有無上的地位,他會帶凱斯出門進行飛行訓練,拿誘餌控制凱斯的盤旋翻飛,看它捕食麻雀,在凱斯降落在他保護手套上時承受那股重量。比利從一個前途黯淡、將來只能像哥哥“下坑”採礦的男孩子,搖身一變成為有口才、有自信、有熱情、有潛力的年輕人。

如果你也想突破生長環境的限制,或逃離旁人的蔑視,關鍵就是找到屬於你的“鷹”,成為某個領域的翹楚,無論什麼領域都行,只要擁有身邊的人沒有的強項,你一定會看得起自己,並吸引生命中貴人的目光——就像故事里的法辛老師一樣。有貴人相助,絕對能讓你的人生更上一層樓。

當然,有時我們的落魄完全是自己的錯。倘若你一直讓自己承受無盡的批評,導致削弱了自己的信心、動搖了自己的看法,達夫妮•杜穆裏埃筆下《蝴蝶夢》的敘事者必然讓你感到心有慼慼焉,因為這位不具名的主角總是懷疑自己存在的資格。她是曼德利莊園的新女主人,這座美麗的鄉間莊園為她較年長而世故的丈夫馬克西姆所有。自從她成為第二任德溫特夫人起,她就顯得笨拙不已,老是掉手套、撞破玻璃杯、踩到狗兒,永遠在臉紅、道歉和咬手指頭,到哪兒都戒慎恐懼。她的衣著妝容不得體,自己也明白,而她根本不曉得如何管理這個仆役成群的大宅院。但也不費心學習,而是天真地把權力下放給管家丹弗斯太太。丹弗斯太太是個惡毒婦人,她對第一任德溫特太太“敬愛有加”,因此也樂見眼前這位年輕姑娘的自毀傾向。德溫特夫人用“二流”、“怪”和“讓人失望”等形容詞直接或間接地形容自己,因此當丹弗斯太太建議她跳出臥室窗戶自盡算了,她竟然也差點答應。

《蝴蝶夢》的女主人公是個孤兒,我們大可把她的自卑怪在死去親人的頭上;然而,看著她一再自貶身價,認為自己處處比不上聰慧優雅的呂蓓卡,也就是她丈夫的第一任夫人,依然令人難以接受。她會落得如此下場,自己絕對要負最大責任。如果你也經常批評、貶低自己,讀這部小說時一定會心虛臉紅,發誓徹底終結這種自毀的行為。


也可參見 覺得自己一事無成、缺乏安全感、害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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