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儿》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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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每次住院，姥爷都不跟着去，里外都是大姨张罗的。

办好住院手续、整理好床单、被褥、洗漱用品，让姥姥躺好、输上液。

这时候，电话就来了，似乎心有灵犀一般。

这次也是一样。我刚要帮姥姥拿热水袋暖液，手机就响了。

妹妹帮忙举着手机，看着屏幕中的姥爷摸索着戴上眼镜，挤出一张笑脸来：

“又输上啦，吃饭没啊？”

“姥爷，我们吃过晚饭了，那会儿出去溜达了一圈，姥姥走的还挺快，这不，刚被护士叫回来输液。”

我故作轻松的说着，把镜头转向姥姥。

“你吃饭没啊，你别使性子，一个人在家就不吃饭。”

“我吃了啊，你别说我，你不在家，我吃的饺子，嘿嘿。”

我转身去倒水，他俩还在那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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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我回家拿姥姥的马甲，开门进去姥爷正要吃饭，的确是一碗饺子。

我找了半天衣服出来，准备要走，再看姥爷面前，还是那碗饺子。

要知道，饺子是姥爷最爱吃的，平时怎么着也能吃下两大碗。

“姥爷你怎么不吃饭啊？”我站在门口问他。

“要不你给你姥姥拿走吧，她在医院吃什么？”

“我姨炒好菜就拿过去了，你别担心，快吃饭，别饿着。”

正说着我的手机响了，是大姨在催我，我简单安慰了姥爷两句就赶紧走了。

不知道姥爷有没有吃完那碗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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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了回神，再回身看姥姥，他们已不再斗嘴了，互相督促着早点睡觉：

“我知道，输完我就睡了，我在这躺着输不完也能睡着。”我姥姥这么说着，却坐的倍儿直。

“嗯，跟你说完了我就睡，你就好好在那儿住着吧。”

“嗯”

“嗯，这就去睡。”

“嗯......”

俩人嗯嗯啊啊的没话说了，却也不肯放下手机。我见状走了过去：

“姥爷，姥姥这瓶快输完了，我叫护士换液，咱们先不说了。”

正说着，我看到姥爷摘下眼镜抹眼泪，赶忙把手机拿了过来，背过身去。

“姥爷拜拜啊，明天再聊。”

“还有5瓶啊......”

我按掉挂机键的时候，听到了这声叹息。

是啊，还要输5瓶。

也许是妹妹说漏了嘴，也许是从我们的通话中得知，姥爷心疼姥姥，却无能为力。

他只能强装作自己好好在家，听话的等你回来，等你平安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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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画面我甚至都不敢想：他自己下楼去遛狗，他自己和鹦鹉说话，他自己听戏、看报纸，他自己包饺子......

好像他自己做什么都不太得劲儿。

原来一个人能做的事情那么少，非得两个人来做才可以，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早已融为一个人，少了谁都不行。

晚上，我陪姥姥躺在病床上，快睡着的时候她突然问我：

“我几天能出院啊？”

“半个月吧。”我诺诺的回答，“最多就是一个月了。”

“哦，那我就好好养着，快点出院，不然他自己在家，冬天来了，又该咳嗽了。”

我转过身抱住姥姥，哽咽了。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变老后，牵着你的手一直走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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