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掉面具和自己和解

文/过把瘾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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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状态:人是怎样在颓废中摇摆沉浮的

大醉的第一天是星期二,我和平时一样在八点的闹铃里起床,去上导师的课。但这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有对于我这种数学黑洞一节也不能落的统计课。起床之后,我打扫了床铺,再把窄小的书桌收拾一遍。两层书架摆满了我看过和没看过的书,收藏的复古风钢笔和一些小玩意都收拢在一起,分别装进两个花色的玻璃杯里,笔尖朝上,旁边是整整齐齐码着的口红色号。还有不知不觉购置的大堆护肤品。收拾心情和收拾屋子一样,是静静发生的。

以后大概会在图书馆呆着。我喜欢桌子对着窗户。靠窗的位置总是很明亮,它意味着与某种更为空旷的虚空之间的联系,让我觉得自由。这份明亮也能让我想起我曾经靠在窗边的课堂生活,一种被规范的学习秩序。说起来好像有点奇怪,但自由与秩序确实又都是我所需要的。作为一个孑然一身的人,如果可以算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自由的话,那么接下来我需要自己建立一种秩序来保证生活不至于肆意流淌

中午我穿过必经北区餐厅的地下通道,在常吃的窗口点了一碗香菇炖鸡面。然后陪朋友一起去高中城附近的一家书店挑选书籍,她正准备考研。在路上我们又遇到几个认识的人,打个照面,天热大家都不想凑热闹。我们很快选好了窗边的位置,各自摊开一本书,喝一杯清茶。余晖寥寥,坐一坐条凳摸一摸长桌,接着才想起曾经想过要开一家24h书店。自己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这些?三角形的木茶几上放着棕色的玻璃花瓶,插着橄榄枝条。我们来过这里好几次,已经很熟了。店主是二中老师,副业开了这家店。开业不久,我们也来看,店里的人送我们一人两只木竹签。竹签后来不记得被我放哪里去了。我绕到店门口的遮阳伞下,万年青铺满了一整面墙。白猫睡眼惺忪地躺在狗窝里,狗跟着人群跑来跑去摇着尾巴。天上薄薄一层灰云,一个阴天的下午。这一天好像和开业那天也没有什么分别。

后来她说还有课,我送她到院门口的树下,在那里说了再见,再一个人走回去。已经是六月初了,皱菊的新叶不再嫩绿,爆炸式地铺了一地,风晃动着墨绿色的树枝。全是夏天。我在风里走着,稍微感受到那么一点点不同,有一点不太相信我是真的下定决心了,这里的一切于我还是如此熟悉而自然地连接着——然而我确实每夜每夜想要离开,想象着自己一个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书店:据说每一本书都是一棵树,所以每一家书店都是城市这个荒芜之地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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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养的绿植,不像我,我可是自己都养不好的人。

焦虑的梦境还是继续出现在每一个夜晚,并没有随着决定的念头消失。每晚都在相似的噩梦里打转,这种状态持续多久了?一年还是两年?我甚至已经想不起来了。它们密切地咬合住了我的生活。然而梦境的内容还是发生了变化。以前更多的是一直在梦里焦虑未能完成的事,而现在则变成了一直还未离开。最近的梦是,还在上学,并且自己明明觉得已经到了离开的日期了,但梦里模模糊糊地被身边的人说服了,觉得好像是这么回事,于是又焦虑起来。

很长的时间里,完成学业之外,我没有动力和兴趣做其他任何事情,很小的事情对我而言也相当困难,哪怕只是逛个街。吃饭、游玩以及娱乐,我都丧失了从中获得乐趣的可能,很难体会到“开心”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学习繁忙,而学习之外的我几乎是停滞的,写文断在思绪里,止步于几厘米大的草稿。每天午夜十点之后,我总是觉得物理性的疲惫,这种疲惫强到让我觉得自己即将凝固起来,需要一些力量去阻断或溶解它。有时候我不吃晚饭就躺下来,一开始睡不着,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一二点,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上个月做过心理咨询,填过量表,说是轻度焦躁倾向。老师和我都疲惫而沉默,她熟练地开场白和结束语,而我在整个过程里不知如何开口,陪伴我的朋友问我效果怎么样,不好说没什么卵用。直到下一次再去赴约,都低气压不断。

我的研究生专业是一种需要坐冷板凳才能有所建树的专业,这也是我父母亲一再要求我选择这个专业的原因。然而在枯燥乏味之外,它充满现实性。教育学原理这种假大空的学理研究一一指向的皆是体制内的固有模式,朝九晚五的行政岗即是父母对我的企盼,而这些完全与个人的自由空间相悖,何况我也无能力游走于清醒着的酒局和现实中充斥着的人情世故,社会交往从来不是我擅长的,我这种人就是狗遇见了都要绕路的那一种。有时候我觉得我想要更多的非现实的创造的自由,因而才借由写文和健身这样的表达工具;然而有时候我又觉得我只是被另外一种现实性束缚住了,我可能只是觉得自己伟大又独特,被自己没能力又不想承认给糊弄了而已。

之后我开始认真考虑做健身行业这件事。说“行业”未免有点儿太郑重其事,毕竟我最多就是个业余爱好者。但我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会拼了老命去做的怪人。一旦需要自己规范自己的生活,我就希望自己建立的秩序能够有效一些,用词也不由得严肃起来。 前些天我在网上订做的白色纱帘到了,我把家里原先的厚窗帘换了下来,室内因此明亮了很多。每天早上醒来,光线会像潮水一样涌进房间。正是夏天的末尾,马蹄莲当季,妈妈买过几次,放在书桌上。马蹄莲开到颓败之后杏色的花粉会一直落下,沾满白色的花瓣。而猫就睡在花下,盘成一团,让我想起史湘云。白天光线好,起床之后收拾停当我就开始hitfit,简单放松自己。

我房间的楼下是一片空地,yoga的时候,时常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夹杂着四川河南的方言训斥,几只鸟在夏天里唧唧啾啾。这些遥远的声音让我觉得自己松散地被联系在人群与世界之间,因此居然也没有觉得吵。晚上被我用来完成其他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偶尔写东西。一个半月的时间里我差不多看完了王小波,跑完了200公里,写了半部没发的小说,来来回回跑了几个地方忙其他事情。喝掉了一大排酒,长了5斤肉。当然还跳着看完了两部日剧。好像不再有看剧一定要一口气看完的恶习,一次只看一集,有时候只看二十分钟。我比自己预想中要更自律、高效一些,这让我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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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莫名心动又心安


一个人吃饭会孤独,但一个人吃零食好像不会

驾考在六月。考试之前停考了两年,今年又再次启动。之前忘了死在哪儿了。总觉得不能闲下来,不管是什么,有尝试才有不同的经历。每年六月朋友圈备考的都不在少数,公务员考研四六级建造师心理咨询师枚不胜举。每天他们各种晒刷题照——拥挤的自习室里,堆满试卷和书籍的桌面确实让人喘不过气。各种必备宝典、备考大秘籍也不断被分享出来,好像照片能传达出拼命的真相。女孩子翻书十指纤纤,男孩子大汗淋漓啃书本的照片,朋友们纷纷感慨,人生的考试就没个头儿啊,考试终于在朋友圈到达了其声势浩大的顶峰。而没有一起报名参加考试的我则惴惴不安,感觉像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错过了高考。

到底还是对自己没有底气,我终于也忍不住,怯生生问自己:“管它是啥要不我也考一考?”

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考了究竟还有没有用。

毕竟我已经在心里做了离开并彻底偏离既定人生轨道的决定。

我还记得我经历的最后一场重大考试。那也是一年前的事了。三月份,回来参加研究生入学复试。复试题目其实并不难也不算刁钻。考试之前,因为拖延症我几乎没有复习过,复试的那次考试基本就是临场发挥。没有准备必然晃神,对于我一个读书脑子总不够用的人来说。我有点沮丧地走出考场,那时候妈妈在外面等我,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原形毕露,都是老资格见过的学生不在少数。妈妈安慰我天下大学生一般水。

过了两天坐火车回苏州上班。车开到甘肃中途休息,就是在那时候收到了录取的消息。我下车给爸爸打了个十几秒的电话,和他说了被录取的事情。之后走上车坐了下来。车很快继续开动了,我靠着安全玻璃窗看着天空,天不怎么晴,云半明半暗,大片大片地、飞快地向后跑去。就这样盯着甘肃的石头地看了一天。我看着云,感觉自己也带着一点湿漉漉的失望。没那么高兴,因为身体里装着一颗向往大城市和自由的野心。

说到底我也并不那么惧怕生活的变化和随之而来的未知。没有固定收入会不会支付不起房租,告别研究生生活会带来不舍,有一天会厌倦表达想要沉降到更深更沉默的海洋吗,这些我全部不知道答案,但好像也不能因此而更加忧虑。

“我对我的变化是如此喜爱,而他人的一成不变无法使我动心。”

康斯坦丁·德米特里耶维奇在《双重生活》中写道。

“那一年我变成了所有人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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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醒我独醉也未尝不可


可以预见这条路不被理解


后记:手机排版界面可能不适配,明日网页版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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