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英雄王大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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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英气逼人，健步如飞。

……

十年前，那是第一次见到王大爷。

我那时还是个毛头小子，大爷还是我大爷。

村口唱戏台子到村东头的枯井盖儿，大爷一口气能追上一个来回，那年代，古惑仔电影横行，小流氓乱窜，乡里经常有敲诈抢劫偷窃等事发生。大爷是新调来的片警，这一块归他管，照说这是个闲差事，按前几个片警的做法，那就是放养，上头检查，就巡逻，不检查就喝酒打盹儿。可，大爷一来，不一样了！

大爷天天在这块转悠，那天，三个流氓就被追上了……

只听得街上有人大喊快跑快跑，一溜烟就从桥头窜过去两个人影，模样我是不记得了，但是那飘逸的长发，Duang~Duang~Duang，就这么蹦跶过去了。大爷紧随其后，四十好几的人了，手里握着警棍，脚上踩着双凉鞋，脚趾头大半秃噜在外面跟地面亲密接触。照我说，那三个流氓也是智商不高，大爷一人追三儿，分开跑不就得了，非得抱团跑。

一口气从村西口跑到了东头，我家屋子高，尽收眼底，包括……大爷摔成狗吃屎的样子……前面说到大爷脚趾已经跟地面亲了好久，许是太爱地表了，大爷摔了！那三个流氓智商确实不高，这会儿简直跌落负数。

夏日炎炎，地表温度高得很，大爷手臂被蹭破了一层皮，警服裂开了口子，就连凉鞋的底都已经崩坏了。三个流氓眼见大爷这会儿落难，准备教训一顿，回头抽起路边的木头杆子就往大爷身上抽去。

大爷俯身站起，手臂上的伤口蹭了一地的血，三个流氓很快就把大爷包了起来，一阵乱棍就往大爷身上抽打。大爷一把扯下几近脱落的鞋底，挨着墙找寻着时机，三个流氓不顾这些，往死里打，大爷找着机会，一把抓着其中一人的棍子，右手上去就是一个鞋底甩耳光，一脚踹进那人正中央，闷声倒地，没法起来了……一直在那打滚，又起不来，没谁了。

另外两人一棍棍砸下去，全砸在大爷手上，腿上，哪有伤口，砸得更猛，大爷硬是扛着，咬着牙。眼睛却涨红了血丝，大爷的一棍子下去，那两家伙就没那么容易挨得住了，大爷侧身一闪，躲过一击，一拳击中那人的肩头，接着一个擒拿手顺势一压，只见那流氓跪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最后一个流氓见形势不妙想抽身离开，却被赶来的片警追上，带走了。

至此，一挑三的英雄事迹算是落幕，大爷身上的伤也没白受，很快嘉奖就下来了，乡里乡亲都知道了有这么一位大爷镇守这片，心安不少。

大爷在这一片儿一待，一晃就是两年过去，大爷经人介绍有了老伴儿，每天乐呵儿样，满脸春风得意，让人羡慕。可，大爷一直没要孩子，别人不知道，我也困惑了很久，直到后来才知道。

那是两年后的一个周末，乡里出了大事，大爷的老伴儿，被人捅了好几刀，等大爷赶来的时候大妈已经被送进手术室了。后面的事情，我听其他人说了一些。大爷瘫倒在大妈的床前，哭成泪人，声音还特难听，嘴里一直说着是他对不起大妈。

大妈握着他的手却说，你知道吗，我这辈子一直不肯嫁，就是要等，等到属于我的大英雄，你就是，我这一年很开心，很开心……

大妈最后因为不治身亡，永远闭上了眼睛，大妈爱听戏，尤其是霸王别姬，好似王大爷这个霸王与她这个虞姬，最后的结局她早就了然于胸，她接受得了。

大爷从那以后，再也不当警察了，退了休，在乡里包了一块田。

有一天，我端了一碗水给大爷，大爷坐下来把收音机关了，跟我聊了很久。

“大爷，为什么不当警察了呢？”

“当警察连最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我当他干嘛！”

“您可是英雄啊……”

“……”大爷沉默了，许久，“没办法保护最爱的人，我要这英雄有何用？”

“大爷……那您没有孩子吗？”

“……有……有过，混社会，吸毒，死了。”

“死了”，是个很大很大的词语，大到，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刺破现在的人尴尬。

“秀芳最爱听曲儿，孩子，你听听。”

“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

大爷，还是我大爷。

（王大爷的故事改编自现实生活，结合了书里看过的人物，分上中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