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建了一家死亡体验馆

“回不去了,在生命漫长的旅程中,我们终将变成自己所追寻的东西。”

——黄卫平


汶川地震发生后不久,老黄以一名心理干预志愿者的身份,随队抵达千疮百孔的城市。此前他的身份是一名生意人。这一年,老黄41岁,挑染着一缕紫色头发,有着一张心理咨询师的证书。“那天我迷迷糊糊,开了电视,看到放送汶川的新闻,这一开电视就没关过。我要去英勇献身”,这听起来有种可疑的悲壮,但当老黄叙述前尘往事时,可以确定这是真的。他曾经耽于声色犬马,掉入混沌之间,接踵而至的后果他独自一人承担。他想过死,打电话跟母亲说想最后见一个人,母亲不敢见。千疮百孔的人去往千疮百孔的城,这对于老黄而言,是一条被寄望救赎的不寻常之路。


废墟中,有人面无表情地捡拾起掩藏在颓垣断壁间的念想。一位母亲拿着女儿的照片,沉默地坐在学校面前,一坐就是一下午,老黄陪着,直到余晖散尽。老黄说,如果自己死了,父母会跟这母亲一样伤心,他不忍。两个月内,老黄思考了很多,包括“人生不仅仅是活了多久,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而活。”


回沪后,老黄联合去四川的心理干预志愿者建成了“手牵手临终关怀”NGO组织,“简单来说就是要提高我们死亡质量。我看到很多人死的很辛苦,很纠结,甚至死的很难看,没有尊严。”曾经在肿瘤医院内,有一位姓陈的父亲,一个人在医院里等死。妻子因为自己的父亲癌症去世,一进医院就呕吐,女儿又即将高考。弥留的最后一星期,陈爸爸已经不能吃东西,但每天捧着一个苹果,一天,他把苹果交给老黄:“我把这辈子能说的最好的祝福,都说给苹果听了,麻烦把它给我女儿,看着她吃下去。“老黄去了,录了像回来,但陈爸爸不看,三天后走了,留了最后一句话“我不恨了。”老黄觉得无力,哪怕服务做的再及时,陪伴再温情,没人能扛得住生死,连对死的恐惧也少有抗衡的机会。


老黄想做些什么,“将生命教育前置”。他认识了临终关怀志愿者,觉的创始人丁锐,二人的碰撞孕育出了一个生命体验馆。“破除死亡禁忌。发现很多人只有死到临头了才开始面对,甚至依然回避,往往措手不及,无力应对。”焚化炉,子宫等等字眼吸引了一些来“寻死”的人。而最为核心的环节设置在“生花”空间,关乎个体社会维度和心理层面的死亡体验。参与者在这里对12个与生死话题相关的问题进行辩论,淘汰者进入身体死亡体验环节。这一流程的设计者是一名从小上遍了各种心理学,领修课程的19岁少年莫里斯,他是第三个合伙人,曾经翻译了美国灵修师杰德·麦肯纳的《开悟者眼中的生命真相》。


老黄的梦想是造一所临终关怀医院,“最吸引我的,让自己暴爽的,就是建成临终医院之后,我就可以如神父般,穿梭于病房给人以安慰和救赎。”对死亡怎么看?文字表达能力让口语能力望其项背的老黄写道:简单来说要死的漂亮。所以我们需要花点心思,毕竟这是人生中唯一可以很确定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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