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柴书院征文|棋摊记忆

临沂这个城市现如今虽不是特别有名,但要说起电视剧《琅琊榜》中的琅琊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琅琊、沂州都是临沂的古称,因之这个城市也保留了一些传统的文化气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时临沂的象棋棋风还是比较盛行的,白天在长途汽车站附近经常有人摆设象棋江湖残局,挑战者优先选择红黑任何一方,红先黑后,负者就要赔上两元钱。这种江湖残局大多变化繁复,即便是象棋高手也未必能够完全走通,真正完全理解棋局的则不屑于来此处下棋。像这种大型江湖残局的正解往往都是和局,摆设棋局者事先对常摆的这几盘江湖残局已是了然于胸,下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几无风险可言。

在街头摆设象棋残局的多是五六十岁的老者,穿着极普通,身边只有一副棋、一个棋袋、一个马扎而已。不过这种棋摊多是有“棋托”的,以引导外地人上钩。经常会有出差到临沂的外地人,办完公事后有在车站附近的棋摊观弈的,估计来的也多是象棋的“瘾君子”。一旦有观弈者出现,“棋托”就开始出动,当“棋托”者往往不止一人,根据情形会有数人依次出现,他们大多会围拢在残局四周指指点点,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跟摆摊的老者说:“这残棋摆错了,如何如何走的话红方准赢,赶紧另外摆一盘吧”。“棋托”所说的着数会故意露出一点破绽,外地的观弈者看到与自己所计算大相径庭,不知其中设有陷阱,就与之辩解,双方各执一端,另外一个“棋托”就劝诱他们下一盘印证印证,负者给胜者一百元。大多观弈者起初都会有些迟疑,要知道在当时一百元就是企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可不是个小数目,但看“棋托”的语气神态十分自然,又巧舌如簧,遂被鼓动利诱而不再怀疑,在他算来依照“棋托”所说的着法,他完全有把握能够赢棋。双方都将钱都交于摊主,摊主再额外收取十元棋具使用费。双方比赛开始,红方也就是那个“棋托”走几步后突然改变着数,那赌棋者立时就傻了眼,对此变着不知如何应对,只好推枰认负,白白输掉一百元钱。棋摊周围的当地人都知道“棋托”这些伎俩,专门算计外地不熟知情况的人,但很少有人说破。这种伎俩也不是每次都有效,也时常会被对方看穿而失手。无论骗术成功与否,摆摊的都会变换棋子再重新摆上一盘残局。严格说来这是一种诈骗行为,只是金额很小,估计公安也懒得理他。

当然,上面的残局棋摊算不上真正下棋的,往往以骗外地人为主。在沂蒙路的老邮电局报刊部附近的棋摊则是靠实力赚钱的,摆棋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男性,说话时有日照口音,不摆残局,饶对方单马下全盘,负者也是一盘交两元钱。这期间经常有一中年男子过去观弈,这人应该跟摊主相识。因为摊主棋力要明显占优,即便是饶单马,挑战者也经常落下风,这名中年男子偶尔会给劣势一方支支招,那摊主就赶紧让这个人走,听观弈的人说这名中年男子是市里的象棋比赛冠军,可能在擂主眼里这不亚于来砸场子的。当然挑战者也有在棋局中占优的情形,此时擂主就开始挑对方的毛病,比如嫌对方考虑棋时间太久等,想方设法的干扰对方走棋,导致对方出现失误从而达到赢棋的目的。毕竟对于挑战者来说只是为了测测自己棋力或是过过棋瘾,很少专为赢这两元钱的,但于摊主就不同了,下棋为了赚钱养家糊口,有时会为了赢棋而耍一些小手段。

还有一处棋摊在沂州路老展览馆隔壁的一家百货商店,在商店门口常年有两三副棋桌供来往的棋友切磋技艺,不过这里下棋不设彩头,大都是本地的一些高手在此聚集。早上商店一开门,棋摊也同时开张,弈者很少有间断,挑灯夜战的也是家常事。不知老板是何许人,想必是痴迷象棋之人。

以上是比较知名的棋摊,所去之人大致棋力相当,而其它地方的则棋力要低一些,但人气旺盛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经常会有对弈者两人,围观者十数人,若对弈者有主见尚能掌控局势,如若水平一般且行棋不定,棋局常常会被观弈者所把持,赢棋也不知如何赢的,输棋也不知如何输的,弈棋者更像一个挪动棋子的傀儡。此外,在这种棋摊因为人多嘴杂,很难做到“摸子走子,落子无悔”,悔棋者就常常会被对方讥讽为“弹簧手”、“橡皮筋”等,双方因此而动粗的也不鲜见。

大约二千年以后,随着城市建设速度的加快,这些依附于小商店、小报亭等的棋摊越来越少,这几年就近乎销声匿迹了,不能不让人感到遗憾。象棋文化源远流长,在小店门口、路灯之下的棋摊不啻是弈者的游戏乐园和精神寄托,更是城市的一道风景,是一座城市文化的重要组成内容,它让冰冷的城市变得有了一丝丝温情,变得愈加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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